第五章(1 / 2)
凌晨时分,高速上的货车零散稀拉,一路上也没见到几辆,被平素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抢了风头。
此刻还在这条路上奔波的,都是辛苦漂泊了一年的归乡人。
转眼间,倪溪他们的车又超了一辆。
接近高速收费站,路面的积水在灯光的映照下越来越亮,水面晕开朦胧的昏黄。透光的地方潇潇疏雨,斜影纷纷,上空笼罩着绵密的乌云。
高速通道春运期间免费开放,未超限高的车辆畅通无阻,本就是人迹罕至的郊外,沿边的老树掉光的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夹道而立,荒凉的田埂遍地枯黄,人烟悄然过境,万籁寂静的深夜显得愈发萧瑟清冷。
春节出行的人都是有要事在身的,票早在年前就秒光售罄,有钱临时也买不来一张回京的票。几千公里的漫长车程消磨人的耐心,加上连日来的疲惫就更令人难熬了。
倪溪绷紧的神经已经被拉扯到了极限,阴翳全写在脸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身为助理的谈觅压根不敢招惹她。但她的手机从他们驶上国道就一直在响,现在都上高速了她也没接一通,不知道会不会误事。
到了服务区,司机下车上厕所,谈觅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才发现倪溪不知什么时候蹙着眉毛睡着了。
中午一点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医院。
在车里闷了十几个小时,倪溪还没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就在下车前戴上了口罩。
司机一宿没睡,下车后找了个地方抽烟。
谈觅不好打搅倪溪和家人见面,到医院附近的水果店挑水果去了。
倪溪三步并作两步赶往高危病房,一出电梯就看见倪荣程在走廊里跟一群道貌岸然的嫌贵交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讽刺极了。
同父异母的妹妹娇滴滴地坐在公椅上哭天抹泪,后妈周爱萍正搂着她安慰。
倪溪没搭理他们,径直往爷爷的病房走。
她知道icu的探访时间有限,老人家还在观察期,随时有生命危险,家人不便陪护,但依然想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爷爷一眼,结果没靠近就被倪荣程喝止了。
“不是说今年不回来吗?在外面惹了事才知道回家。我告诉你,别想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话音一落,那些献殷勤的人面上皆露出尴尬之色,纷纷跟倪荣程说改天再登门拜访。
倪溪的目光在这些生面孔上逡巡一圈,等他们都走了,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倪荣程,满不在乎地问:“我惹什么事了?”
倪荣程疾言厉色地说:“你看看新闻!连自己上热搜了都不知道?还一连几条,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哪会有闲工夫盯着热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说的。
“告密者”却顶着梨花带雨的面容,哭腔颤颤地说:“爸,你别怪姐姐,她一个女孩独自在外打拼不容易,只不过是性格直率了一点,有什么错呢?”
呵。
因为爷爷病倒,倪溪担心得没休息好,今天格外暴躁,当即不耐烦地戳穿:“行了你,用不着你在这搅浑水,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她骂倪茉一句,倪荣程就骂她十句。
“你算什么大人?这么大的人了,就只会窝里横,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欺负你妹妹,越大越不像话。”
倪溪双手抱臂,有钱说话也硬气:“我是不是大人不知道,家倒是我养的。您手上有现成的资金吗?能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好像也没几个子儿吧?也就是说,她吃的用的都是我的,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倪荣程气得发抖:“说两句你还敢顶嘴?反了你了!”
“您养我?养大我的人在里面躺着呢。”倪溪神色冷淡,面容明艳,毫不客气地说,“我是不是有必要提醒您,十八岁那年我就是集团的持股人了。”
涉及到切身利益,倪荣程瞬间哑然失语。
倪溪也没想吵架,冷静地表明来意:“我是为了看爷爷才回来的,不敢叨扰您,等爷爷病情好转,我就专心搞事业。还有,那几个热搜是有心人买的,我会托人处理的,不劳您费心。”
周爱萍和女儿口径一致:“溪溪,你爸他是关心你,你妹妹也是关心你,你不该一上来就发脾气。”
倪溪冷笑:“所以是我不识好歹?周阿姨,我本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善茬,是因为困在娱乐圈身不由己才收敛的脾气。您说我将来要是从商,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话,份量是不是比一个“戏子”要重得多?我奉劝你们别仗着我空闲的时间少,当我好惹。咱们算不上一家人,不是心照不宣的共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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