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兄出征(2 / 2)
张平良只得依言展开圣旨:
“武朝立国三百八十余载,其不惟有风调雨顺之时,亦必有倾覆颓危之际······而斩奸除恶,定国安邦,非朕之功,乃天下之功也。今危急存亡之秋,幸有诸君列阵在前,埋骨北境者,朕即将其上供皇祠;丢盔弃甲者,诸君可将其斩于阵前,朝内亦诛九族以应之。”
圣旨冗长,却只缓缓说了两个字——
死战!
张平良面色瞬间灰败下去。
“让兵士们回营休整,诸位将领随我进帐。”
云青风看向远处,迷蒙风雪里只能依稀偶尔看到落日余晖。残阳如血,还未沉落就已被风雪吞噬,他遂不再停留,转身朝帐内走去。
众人跟随云青风入帐,帐中燃着炭火,将领们被冻得僵直的身子渐渐回温,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血腥味,戚猛皱眉对身边人道:“云小将军帐中味道这么大,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把帐布掀起来散散气!”
云青风的身子闻言顿了顿,周倦登时急道:“将军重伤在身,如何受的了外面的风寒!”
“哦,说的是。”戚猛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又冲云青风笑道,“我这人性子粗,一时忘了,云小将军莫怪。”
云青风睨着戚猛。
帐前煽动战事,如今又对她的身体情况多番试探,难道——他看出来了?
可戚猛笑的憨傻直白,却又叫人觉得似真似假。
云青风不说话,一贯性急的戚猛又接着道:“云小将军,稷元那群杂碎现在就守在外面,我们现在可怎么办?”
戚猛眼中闪过兴奋:“我们何时再攻?”
“今夜。”
没了风雪侵扰,帐中云青风的声音听起来更凝实了些,清冽低沉,同他平日的嗓音比起来却依旧显得有些纤细。
今日的云将军也太怪了。
寡言少语,甫一开口又直接叫人瞠目结舌。
“这,这是不是太急了?”戚猛一愣,三营勇猛,却也不是莽夫,“军内粮草还有盈余,我们大可再议。”
却见云青风凝着戚猛,又缓缓道:“粮草留足三日,剩下的烧了。”
这云将军何止是怪,肯定是疯了!
帐内一片哗然,戚猛更是直接反对道:“烧了?那怎么行?若我们三日内无法突围,三天后兵马吃什么?我们拿什么跟稷元打?”
云青风看着面前众人一言不发,戚猛眉头微皱,越觉奇怪:云小将军平日也不见这般提防众人。
“云小将军,”戚猛语气略显不满,“这些都是跟着云老将军和您出生入死的老将,有什么话,只管放心说便是!”
周倦也急道:“将军,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将军平日爽朗和善,今日却频频目露猜忌,恐叫众将寒心。
云青风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开口,他目光落在沙盘上,眼下龙虎军东南西三面已经被稷元军团团围住,身后是衡芜山脉,下环怒浪金江,其山脉山峰连绵,天险众多,闯入者多半九死一生。
“如今我军三面环敌,兵力之差已逾五倍,又接连败绩,只恐军心不稳,士气低迷。”
“云小将军莫为此事担忧,驭下之事是我等的职责,若哪个营中出了幺蛾子,圣旨在上,军法在下,不怕收拾不了他!”
云青风却好似没听到般继续道:“军心不稳,必出大乱,稷元此战胜券已握七成,若想大胜而归,必先作壁上观,待我军内相斗一番,再将剩余残兵败将一网打尽。”
“云小将军,你···”戚猛便是再粗枝大叶,如今也听出云青风话中有话。
云青风在衡芜山脉几处险峻关隘一一点过,纤细指尖划过盘中沟壑,勾起缕缕沙土:“东面金江浪急难渡,若稷元前来,我残军唯有向西北退守衡芜山脉,借天险之势暂存兵力。”
“可若是如此,将军你怎么办?”周倦听懂云青风话中之意,不由担心道。军中大乱,稷元必会先行打探云青风的动静。
却听云青风继续道:“所以此战,权当我死了。”
此计奇诡,更不是云青风一贯行事风格,众将心中惊骇探究之意掺杂,戚猛沉思片刻,眼中却猛地迸出精光,只听他大呵一声拍腿称赞:“好!好一个破釜沉舟!”
……??
众人在帐中商议许久,其间不时有杯盘碎落的争吵声,惹得帐外兵士频频侧目。待议罢离席自帐中鱼贯而出,各营将领大多怒气冲冲,但细看之下却又能在其眼中隐隐看出兴奋。
云青风面色疲惫地孤身坐于帐中,看着戚猛离去的背影,颓然地捏了捏眉心:不是他。
周倦见状不由心疼道:“将军,要不我扶你去内帐歇息片刻?”
却见云青风冷然地摇了摇头。
云青风此次重伤后,周倦就总觉得云青风好似变了个人。不光对麾下将领面露猜疑,更是对他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们二人虽是主仆,但论起情谊,却根本不输那些亲兄弟。
将军他莫不是···
正当周倦心中狐疑,却听云青风突然道:“周倦,你随我来。”
周倦跟着云青风绕过屏风走入内帐,抬眼便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
那男子胸口横亘着一条狰狞刀伤,伤口极深,皮肉外翻露出森然白骨。再往上看,那男子样貌竟与云青风一摸一样!
锵——
周倦顿时明白一切,手中佩剑跌落在地,朝着身边的“云青风”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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