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子(2 / 2)
都是上好的灵药,没有毒,她便仰头尽数喝下,喝完后又拿起食盒,将里面的饭菜摆出来,慢悠悠地填饱肚子。
无论何时,身体才是本钱。
吃饱喝足后,她也没急着走,反而盘膝坐在床上,双手交叠,召唤体内不多的仙力,沿着周身脉络探查,她还记得昨日那股从体内迸发的力量,那力量她从未感受过,好像很陌生,但当它充盈在体内的一刹那,又好似与她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虽然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都讲究一个天赋机缘,但无论什么机缘都是授之以渔,像这般忽然出现于体内的,她活了千年都未曾听过。
然而仙力在体内辗转了一周天,昨日那股力量却好像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难不成真是她体会错了?宁拂衣十分疑惑,却也只能先放下手来,整装下地。
不过她倒没有太失望,毕竟宁拂衣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早就知道自己在修仙方面简直可以用废物来形容的事实,修到这个年纪还只是初境,旁人一天就能学会的仙法,她要一个月还只能学个七七八八,没少被欺辱嘲笑。
直到后来亲朋好友皆惨死,她被逼着入魔,力量这才开始突飞猛进。
所以宁拂衣如今压根儿便没想着在修仙上有什么造诣,她本就是至阴之脉,是命定的阴邪之人,从出生便做不了好人。
世人言妖魔可憎,那她便偏要修这魔道。
思忖罢,宁拂衣便推开了门,大步往外走去,准备先离开这紫霞峰,回去云际山门再做打算。
紫霞峰距离云际山不过几山之遥,但却是一座鸟飞无踪,万径无人的险峰,此峰深入云霄,于凡人而言是不可登上之处,平日里除了褚清秋和秋亦便再无他人,所以看着颇为寂寥。
许是因为结界的原因,路上连只虫都没有,周围都是乱石,偶尔从石头缝里冒出根绿叶,已经是这山上难得的生命了。
宁拂衣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一边心中感叹,秋亦能跟着褚清秋在这鸟不拉屎之处枯守这么久,她还有几分佩服。
快要下山之时,宁拂衣又停住了脚步,往右手边望去,那里延伸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冰冰冷冷的石殿,便是褚清秋的住处。
她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过身,往石殿而去。
她不蠢,自然能察觉此次重生后的不同,她虽然还是她,但却好像被拖进了另一条人生轨迹,许多前世印象深刻之事都未发生。
比如那莫名其妙的婚契,比如救治她的人变成了褚清秋,再比如她不必跪在褚清秋门外一夜一天,请求她带她见母亲最后一面。
如今终于有时间一一想来,会发现这些不同,皆是因为褚清秋。
今日来都来了,临走前她不如去拜访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些答案。
思考间,她人已经站定在了石殿门外,此处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仙人的住处,倒像个埋着上古老尸的古墓,宁拂衣在门外撇了撇嘴,刚想敲门,手却猛然停在了半空。
她忽然记起褚清秋最爱设结界,无论走到哪儿都得来一道,幼时宁拂衣曾不懂事闯过一次,险些被结界烧掉了鼻子,亏得宁长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拎起,才没让她成了个无鼻魔王。
宁拂衣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手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接触结界表面。
本以为的烧灼感并不曾出现,水雾一样的薄膜从她皮肤滑过,像个巨大的泡泡,破开又愈合,宁拂衣有些惊讶,大胆地抬起腿来,迈过了结界。
如同浑身浸入凉水,又干爽地走出,宁拂衣低头看了看完好无缺的身体,有些惊讶。
这结界居然对她无用。
殿内更是冷清,空气中暗暗涌动着一股阴凉,门外的阳光似乎永远照不到这里,唯有夜明珠惨白的光线充斥着走廊。
“褚凌神尊?”宁拂衣朗声喊道。
无人回应她,宁拂衣觉得有些蹊跷,犹豫了会儿,缓慢前行。
她跟着宁长风来过此处,所以倒也熟门熟路,几步便绕过七扭八弯的通道,来到了寝殿外。
然而走到此处她便发觉了不对,原本只有栀子花香的空气里,忽然飘过一缕淡淡的血腥味。
“褚清秋?”宁拂衣又轻声喊了一句,见依旧无人回应,便蹙起眉头,一脚迈进门,迎面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殿中一片狼藉,石制的矮桌不知何时洒上了点点血迹,好似从口中喷出,几盏油灯碰落在地,火苗点燃了地上纸张,正沿着墙角燃烧,给通体石头的殿内添了几分暖色。
而在石桌之下,隐约露出一小片衣角的颜色。
宁拂衣提起裙摆,抬腿迈过了地上的火焰,小心翼翼绕到石桌后,看清了侧身倒在那里的人的脸,不是别人,正是褚清秋。
她好似承受了什么巨大折磨一般,黛眉微蹙,面色惨白,唇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俨然一副羸弱模样,同平日判若两人。
宁拂衣愣了一瞬,盯着褚清秋看了半刻,这才抬手灭掉了火焰,殿中恢复冷清。
她半蹲下去,左手慢慢抚过她手臂,最后捏住那只裸露在外的皓腕,捏紧之后,轻轻拉起,人便软软翻转过来,落入她臂弯。
那腕子握在掌心,滑腻柔软,同雪一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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