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 / 2)
若自己如今并非做梦,那便是疯了,宁拂衣僵立在原地想。
眼前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先是死去的人和毁掉的地方尽数出现在眼前,后又是什么该死的婚契,她和褚清秋?
说出去定叫人啼笑皆非。谁不知她宁拂衣恨褚清秋,又谁不知褚清秋是她母亲凝天掌门的白月光,也是修为长她千年的前辈。
此事就算她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都觉得实在荒唐。
立了半晌,宁拂衣冷笑一声:“褚清秋,你开什么玩笑?”
她用力想把手拿回来,然而挣扎了半天,褚清秋的两根手指仍旧纹丝不动。
没有魔力的感觉可真糟糕,宁拂衣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倒是她力气用得莽,身上裹着的布滑落到了胸口,盈润肌肤暴露在眼前时,褚清秋眸光漂移一瞬,终于松开了手,背过身去。
宁拂衣猛然后退几步,溅起不少水花。
“若触犯天条,轻者遭受十六道天雷,重者灰飞烟灭。你若觉得我信口雌黄,大可以一试。”
说着,褚清秋慢慢走上了岸,她的步伐平稳,但若是细看,便能看出脚步虚浮,不似平日。她掌心伸出,微微翻转,身上水渍便一瞬无踪,一袭云絮般的披风披在她肩头,无风摇曳。
“师尊……”一旁的秋亦连忙上前搀扶,却被褚清秋伸手挡开。
宁拂衣自然是不敢轻易尝试的,先不说她如今根本打不过褚清秋,就算她能,她也不敢,堂堂魔王若是因为一个见鬼的婚契把命丢了,说出去叫人啼笑皆非。
于是她暂且安稳站在原地,重新环顾四周,判断周围的环境。
天顶嵌了一块会发光的玉石,将洞穴内照得亮堂,玉石的光犹如日光折射在池底,还在漾漾流动,寒潭边的石柱光可鉴人。
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幼年时母亲曾托褚清秋教习过她,那时褚清秋便狠心地将她扔在寒潭之中逼她借助寒潭练功,她在潭水中哭叫了三天,这才被母亲接回。
待回到房中后,又足足发了三日的高烧。
所以宁拂衣从小便怕褚清秋。
如今看去,这确是从前的散骨寒潭没错,宁拂衣心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于是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险些歪了嘴。
如今故人重现,旧地重归,这并非做梦,且身上那些似乎被毒打了一顿的疼痛也不似假的。
难不成,她那阵法并未让死去的人复活,而是让她自己,重生了?
想到这里,饶是宁拂衣,都不禁呆愣许久,惊涛骇浪从冰冷的四肢百骸涌向心脏,一时间心跳犹如擂鼓。
她连忙召唤体内不多的仙力,努力半天才幻化出片铜镜,举到眼前端详。
丹凤眼,琉璃般的眼瞳,头发微卷,高高束着,脸只有巴掌大,并非往日的冷艳模样,还带着未脱的稚嫩。
这不就是自己少女时期的样貌吗?宁拂衣一阵欣喜,她凑近端详,眼尖地发现,上辈眼角对称的两颗泪痣,如今不翼而飞了。
原本婀娜的身段也变得犹如平板,这倒是令宁拂衣有些失望。
“师尊,你瞧这顽劣之徒,您好心救她,她不仅不感恩,反而妄图对您以下犯上,甚至,甚至……”秋亦气得话都难以说出口,“妄图,轻薄于您,好生大胆!”
宁拂衣正盯着镜中的自己出神,此时听了她话语,忽然垂下手,挑眉看她。
秋亦被她眼神碰到后,心里没来由恐慌一瞬,她强行定住脚步,暗暗疑惑,平日里她最瞧不起这个所谓的云际山门少门主,觉得她顽劣贪玩又没有天分,简直有违其身份。
但方才那一个眼神狠戾阴毒,她却无端生出寒意来。
“救我?”宁拂衣看向褚清秋,女人正阖目端坐在一张藤椅上,淡淡的飞羽在她身周飘荡,似是运功疗伤。
从褚清秋苍白的面色来看,她身上的伤并不轻。
“不然你以为你为何会站在这里?若不是那个山门弟子偏要跪着求师尊,师尊怎么可能插手你们门内之事。”秋亦迈步挡在褚清秋面前,拦住宁拂衣的视线。
山门弟子?求褚清秋?宁拂衣怕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实不敢多问,于是抱着手臂,用不多的仙力窥探自己体内,一时惊诧。
确实受过很严重的伤,几乎仙脉尽毁,又被用诡秘的方式重新续上,如今虽然虚弱且损耗了大量仙力,但生命已经无碍。
再看褚清秋蹙眉忍耐的模样,她便信了几分。
可褚清秋那样冷心冷清,断情绝爱的人,怎么会冒着损失自己修为的风险,来救她?
“如今是什么日子?”宁拂衣懒得搭理秋亦,张口便问。
“怎么,不过受了个伤,脑子便坏了?”秋亦抱着双臂,鄙夷道,“今日你们云际山门不是有大事发生吗,就连蓬莱境都派了人来,若不是如此,我师尊清修得好好的,又怎会提前结束闭关。”
大事?宁拂衣上前一步,急声问:“什么大事?”
秋亦被她忽然扬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防备地举起弯刀:“你一惊一乍的做何,你们山门的事我如何知晓?”
她虽不说,但宁拂衣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自己受了重伤,云际山门又有大变故,莫不是……
母亲去世的那天。
她永远忘不掉这日,三月初四,过两日便是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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