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月亮(2 / 2)
江枝意笑容僵在脸上:“……”
他虚弱皱眉:“我怎么可能会那么不懂事,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扰你呢?”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打扰,”林独照将电脑放到桌上,“程序还要运行一会。”
又松了松筋骨,慢慢道:“正好舒适舒适。”
江枝意:“……”
江枝意这人能数出来的优点不多,第一是没心没肺,第二是能屈能伸。
捶肩就捶肩,反正吃亏的又不一定是他。
“客官您看这个力道怎么样?”江枝意笑眯眯道,“够舒适吗?”
林独照感受了一下,客观道:“可以再进步。”
“……”
让你评价你还真认真评价啊?
江枝意咬牙。
“这样呢?您看是再轻点还是重点?”江枝意假笑。
林独照微微挑眉:“捏着我脖子了。”
“我当然知道,”江枝意手指紧紧贴在他颈边,声音阴恻恻,“我是问你要轻点死还是重点死?”
“……”
林独照程序运行得挺快,江枝意的抹脖事业被逼中断,只能有些无聊地在旁边看他修复bug。
修长的十指如飞,那圈碍事的创口贴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它们的灵活度,成串的代码出现在小黑框里,拖家带口往屏幕上方逃窜。
太无聊了。
无聊得江枝意打了个盹,随手抽了盒油彩在旁边调色,打发时间。
不到一会儿,那盒油彩被他扔到了一边,手边又换了盘颜色新颖的跳棋。
他垂眸看着棋盘上两种颜色的子,乌色的睫长而浓,神情专注,让人想象不到上一秒他还在专心油彩,新鲜感散去得那样快。
确认最后一个程序运行正常,林独照将电脑合上,装进包里。
听见动静,江枝意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得出林独照比棋盘上的彩色珠子对他有吸引力:“你忙完啦?”
林独照应了声。
江枝意笑嘻嘻地凑近:“一起来玩游戏啊。”
“反正你回家也很无聊。”
林独照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棋盘上就摆着两个颜色的珠子,江枝意懒得再换了:“你拿那个灰色的珠子吧。”
“我拿粉色的。”
林独照停顿了片刻,拿了粉色的一颗。
江枝意见状自眼尾懒洋洋瞥他一眼,倒无所谓什么颜色,将其余的灰色珠子拣走了。
跳棋是个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的游戏。
只要你不在意最优解,这就是个不花脑力的解压玩意儿,在意步数和最优路径的话,就需要深思熟虑部署棋局了。
江枝意就是不带脑子那种玩法的人,因此碰见林独照这种深思熟虑的人下得特别费劲。
“不用想了,”江枝意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提醒敌方,“你家里那颗能直达我老家,我求求你了快让他来捣毁我老巢吧,不会有其他能比他走更远的了。”
林独照仍旧谨慎,灰色眼瞳微微转了转,目光无比专注地凝在棋盘上,这才慎而又慎地走下了那步棋。
“…………”
江枝意忽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支着颔,拖长尾调,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林独照微垂的眼皮往上抬了一下,面色平淡地看向他。
江枝意乌色眼眸微微眯起,唇角往上勾了勾:“让我猜一下……”
“你是不是分不清粉色和灰色?”
他就说呢,天天和数字逻辑打交道的人,那么简单一步棋哪里需要思考这么久。原来不是在思考棋路,而是在分辨颜色。
林独照浅灰瞳仁安静卧在淡金色眼睫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强大的人偶然弱势总难免让人心生绮念,就好像人们总喜欢看英雄落难、天鹅濒死。
江枝意是个俗人,他承认他也有些心痒。
“右手伸给我。”江枝意忽然开口。
林独照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但还是依言伸出了手。
那只手白皙匀称,修长有力,在灯光下显出一层漂亮的釉色,放松时手背有隐隐青筋,充满令人安心的掌控力。
只是指骨处缠上了一圈素色胶布,有种矛盾的破损美感。
江枝意抽了只马克笔,微微凑近,在创口贴正面画上了一轮粉色小月亮,又将月亮涂满颜色。
那月亮落在林独照眸底,只是月亮形状的一圈浅灰轮廓。
但是为他画月亮的人有乌色的瞳、瓷白的脸、朱色的唇,笑起来可比世间所有晴朗颜色。
“粉色的月亮。”
“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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