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吊的羊(四)(2 / 2)
阿尔米亚握紧饼子的手松了松,伪装声线回答道,“我以为这是肉馅的。”
“蒲旭草饼是斯塔塔城镇的特色之一。”
男人不带感情地陈述这一事实。
阿尔米亚扯了扯嘴角,她知道这人是在怀疑她的矮猎人身份,作为一路上有很多熟人打招呼的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斯塔塔,又怎么不清楚蒲旭草饼的馅儿是素的还是肉的。
“额……荤素搭配,更利于身体。”
在脑海里迅速头脑风暴后,阿尔米亚艰难地找到了个不甚出彩的理由。
审判者没有再问,冬日的阳光料峭冰冷,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半边侧脸由此倒映着浅灰色的影子,而本就深邃的眼窝更加深刻,让人看不清里面蕴含的神情。
阿尔米亚想起了自己曾经捕抓到的一只棕鹰,也是喜欢站在阴影交接线,用冷锐而警惕的视线注视周围的一切生物。
不论她如何喂食,训练,那只鹰总不吝于用最敌视的目光注视她。
为了不浪费耗在它身上的功夫,阿尔米亚决定将那头鹰做成了悬空的标本,另一种形式上的稻草人,来驱赶想要靠近她的花生地的麻雀。
不过还未下手,那只鹰就畸变成厄了,骨头架子全化成了一摊摊蠕动的黑色软体虫,最后全部进了海东青的肚子。
如果面前的人再继续用那种目光凝视她的话,阿尔米亚就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做出点什么了。
她兴奋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干涩的嘴皮被撕出了血,含在舌尖上,有浅浅的腥甜味道,令她心脏颤跳。
“雾,又来了一批要进城的人!”
远远有人在喊他,听声音像是先前在城门负责文书记录的文士。
审判者理了理帽子,转身离开。
冷硬的长靴踩在石砖上,发出冰裂一般的声音。
雾?
这可真是个不怎么样的名字。
阿尔米亚狠狠咬了一口凉透了的蒲旭草饼,嗤笑了一声。
“怎么了?”林雾瞥了一眼漫长的队伍,问道。
“不知道,一下子就又聚集了这么多。”比勒尔摇了摇头,“一般来说斯塔塔的早市都很早,要赶集的人天还没亮就往这边走,先前那一拨都算是来的晚的了。”
说着,比勒尔随手拉了个人想问问,还没开口,那人就看到了一身制服的林雾,直接跪在地上哭嚎。
“大人!请让我们进城吧!”
老人仰着头,声音颤抖。
“发生什么了?”
比勒尔连忙将老人扶起来,疑惑问道。
“马修村畸变了!”
没等老人回答,一个年轻的男人就抢先说道,“那里出了个凶残的厄,已经杀害了三个人了!还各个都是青壮年!”
马修村?
林雾微皱眉,这是离斯塔塔镇挺远的一个村子,从未听说过有元素紊乱的问题,怎么会突然畸变呢?
比勒尔询问,“厄是什么样的?是类似蚂蚁群,路边的荆棘草一样,会悄然粘在人身上的随行厄,还是伪装成普通的牛羊,猪狗一类的潜伏厄?”
“不不,都不是,那只厄是一个石磨。”
“但是可怕极了,那个石磨在村子的中心,每当有小麦什么的粮食收成,要研磨成粉的时候,村民们就会去那里借用它,结果那天一大早,石磨旁边出现了一滩血肉渣滓!”
“我们还以为是野兽跑进村子吃掉了饲养的牲畜,结果第二天又出现了同样的痕迹,石磨旁边还有落地的衣物!”
“我们这才隐约意识过来,挨家挨户询问有无失踪的人,还没问完,第三天,石磨旁边直接有未研磨干净的人腿骨!要知道冬天里,我们村民一般不会用到那东西,又怎么会靠近那个地方。”
“直到晚上,许多村民同时做梦,梦到自己要收成了,要把小麦磨成粉,意识模糊地就往那石磨方向去,然后一声惨叫,我们才清醒过来,发现又有一个村民被石磨压在底下,正准备磨他的脑袋!然后大家伙一起把那石磨推倒,害怕又被厄迷惑,连夜拖家带口逃跑。”
“你们离芙拉镇更近,那里有一支驻扎的军队,怎么不去求助他们?”
“我们三天前就有人去那里求助了的!但是芙拉镇居然变成了空城,那只军队也不知去哪了!”
年轻人似乎脖子瑟缩了一下,“整个芙拉镇就像被笼盖在乌云里,不间断地下着能腐蚀一切的酸雨,比马修村更像是……更像是卷进了畸变场。”
“路过的修者建议我们来斯塔塔求助,说这里来了一个卫道士,正展开穹顶庇护城镇。”
卫道士!!
比勒尔震惊,他只是个普通的文士,无法看到穹顶,比起马修村畸变的事情,斯塔塔居然有尊贵的卫道士坐镇更令他惊讶。
“我都不知道这里有穹顶,你们不会是被修者骗了吧?”
“不可能的!”一个村民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位修者脖子上挂着的是金色的铜币。”
铜币是神国代理人一派的象征,金色昭显其地位尊崇,至少是奉行者以上等级,比如聆听者,对话者,神行者等,他们常年游走在各个地方,传播关于神国的教义和理念,因此也被普通人熟悉。
佩戴金色铜币的修者为村民的话增添了可信度,林雾侧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斯塔塔镇上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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