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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吊的羊(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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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者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似乎洞察一切。

等到阿尔米亚微有些不耐烦时,他才拿出特制的银针往她指尖一验。

鲜艳的红色滴到雪上,艳丽得有些刺目。

审判者还在凝望着地上那滴血,阿尔米亚却已经重新戴好手套准备进城了。

“……矮猎人。”

他嘴里咀嚼着这几个字,音调是一贯的无起伏。

“怎么,你怀疑那个矮猎人是厄?”

文士看了一眼背着狼尸的背影,摇摇头,“虽然平常的猎人很难捕到灰狼,但矮猎人一族是出了名的猎捕高手,孤身出猎很正常。再说,这里离中心畸变场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能伪装成人的地狱厄。”

他拍了拍审判者的肩,“继续吧,还有一大半的人没进城呢。”

红色的血不出片刻就被熙熙攘攘飘下来到雪花覆盖了,冷淡且直的声音再度响起。

“停下。”

“……好的,大人。”

细弱的女声回答道。

……

阿尔米亚在进入城镇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斯塔塔与以往真正的差异。

穹顶被施了隐匿式,此刻正覆盖住了这诺大的城镇。

这座穹顶是绝然透明的,像是一扇巨大的水瀑。壁垒至少有七币厚,能抵御大多数潜伏厄的攻击,对于斯塔塔这样的城镇来说足够了。

阿尔米亚将皮毛裹住的脸露出来一小块,方便呼吸顺畅,微润的水汽凝结鼻尖,她伸手擦去。

踏进穹顶,就像是踏进了另一个季节,没有城外的寒冬那般阴冷,反而像是春天将临了。

穹顶的特性往往来源于其主人的性格,和其信奉的道义,由此可知这座水瀑般的透明穹顶有一个温和的主人,一个性格不错的卫道士。

往来的行人只是疑惑最近进城的流程繁琐严格,但并未发现自己头顶的穹顶。

常人是无法用肉眼看到这些事物的,比如穹顶,比如悲嚎,比如……畸变后伪装的灾厄。

这对于大多数人类来说是幸运的,他们不用直面黑暗与恐惧,唯一的担心就是如何更好的生存下去。

阿尔米亚不由得思考先前听到的那一行人的对话。

“哎让一让啊,让一让!”

喧哗的叫卖声打断了阿尔米亚的思绪。

“新鲜出炉的蒲旭草饼啊,只要三索尔,外面裹得是甜又香的糯米呀,里面是甜蜜的蒲旭草芯和樱桃馅儿!”

“卖长毯咯,长毯!寒冬天气,为您和您的家人买一条厚实的长毯吧!只要三柳布,三柳布就能买下厚实的羊毛毯子咯!”

“烤乳猪!腌制的猪肉铺,新鲜的牛肉……”

城内的氛围仍然是熟悉的味道。

阿尔米亚咽了口水,将背后的狼尸往上提了提,艰难地穿过城门口的美食广场。

在左拐右拐穿过几条石砖巷子后,她才在一家光鲜亮丽的皮草店的门口停住。

新面孔的店员拦住了她,“抱歉先生,我们最近暂停收皮草的业务了。”

阿尔米亚不做声,只将覆盖在狼尸上的干草撇开,露出灰狼那独有的银灰色皮毛。

店员愣了愣,“是灰狼啊……但是,但是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即使珍贵稀少如灰狼,我们也不能——”

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店员的话。

“快进来,阁下!”

中年发福的秃顶男性笑容满面,发黄而镶嵌有昂贵金子的牙齿令他的笑容更加熠熠生辉。

“这可是我们店的老朋友,可靠的猎人兄弟。”店主拍了拍店员的肩膀,“快去把剥皮的工具拿来,记住,是那最锋利的一套。”

说完,店主忙接过阿尔米亚背上的灰狼,提着它的尾巴仔细打量了一圈。

“品质上好,就是冬天狼找不到东西吃,太瘦了,皮毛有点暗淡,不过伤口很小,完全不影响皮毛的完整性,我敢保证将它做成围巾或是披肩,能获得一众年轻小姐的欢心。”

“这一圈毛几乎没有杂质,看来能取下来缝在贵族小姐们的礼帽上,戴着它去舞会肯定出彩极了……”

店主摩挲着灰狼的脖颈,碎碎念叨着。

“尾巴上的毛再做成围裘,银中带白,颜色十分典雅……”

阿尔米亚却不动声色观察了一圈,店内的摆设东倒西歪,还有几扇橱窗被打碎了,伙计们正在忙着用手轻轻拈去珍贵的皮草上的残渣。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店主长叹一声解释道:“是厄,一些进化的潜伏厄前段时间溜进斯塔塔了,我们店本来专门请了武士在店门看守的,但是有一条厄居然伪装成了死去的火焰狐狸,在我们准备加工时突然跳起,咬断了一个店员的手臂逃跑了。”

“您是不知道那只潜伏厄是多么精明可怕,它甚至能在背上伪装出狰狞的伤口,诈尸后将店里所有的珍贵橱窗全部打破,当着受害者的面食用他的手臂,幸好审判者大人恰好来这巡逻,在店门外十米处的位置枪毙了那只逃跑的坏东西。”

阿尔米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店门外那块石砖上还残留着血液和黑色污迹的残骸。

“这几天都忙着打扫和修补皮草,您手上的这匹灰狼真是来得太及时了,前天刚有夫人向我预定灰狼毛制作的大衣。”

店主十分信任她,丝毫不担心她手上的灰狼会不会也诈尸变成厄大肆破坏。

众所周知,矮猎人一族不同于普通猎人,他们捕猎时对厄和正常的猎物,有天赋般的辨认技巧。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更像是天生的审判者。

但是阿尔米亚可不是矮猎人。

“店长,那套顶级的剥皮刀拿来了。”

“给我们的猎人先生吧,他是我见过剥皮技术最精湛的人,为此我每次都愿意付给他额外的7勒硬币。”店长的笑声爽朗。

阿尔米亚静静接过那柄刀,刀尖如流转的小圆舞步在狼的身体上跳跃。

不过几个呼吸间,皮毛与身躯就完美分离开来,刀尖快速得甚至都没沾上一滴血。

阿尔米亚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她不说,谁能知道这匹狼也是一头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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