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吊的羊(二)(2 / 2)
穹顶之外无生人——这是拉尔曼郡广为流传的一条谚语。
阿尔米亚为自己裹上厚厚的熊皮毡衣,密实豪放的黑熊毛簇拥着她,一张白皙的小脸艰难地从毛皮的遮挡里露出来。
她换下先前那双薄的黑麻手套,它只适合在常温的环境下做活,从柜子里下摸出一双厚厚的野山羊毛制作的手套,里衬被她缝上了珍贵的裘鼠皮,手套口还有一圈紧绷着的黑蛇皮,上面嵌有密密一层腹兔的柔软底毛,能阻绝零下二十度的冷空气倒灌进去。
阿尔米亚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制作好这样一双手套,上一双陪伴她度过了三年,却惨死在了一头麻纹野猪的口中。
不过即使没有葬身野猪腹中,阿尔米亚也不会再使用那双手套了。
麻纹野猪的唾液比腐烂了十几年的臭木还要臭,如果不是那一年她实在找不到猎物,也不会靠近那头野猪,甚至徒手扳下它的獠牙,溅了一身的腐臭涎水。
虽然最后那头野猪还是逃之夭夭了,她只得抓了几只裘鼠勉强果腹。
阿尔米亚艰难的将脖子,手,身体都装备好后,才准备出门。
哦等等,她忘了最重要的一项。
阿尔米亚懊恼地折回来,将大衣脱下,才能弯腰坐在板凳上,从箱底拿出来一双老旧的冰鞋,牢牢收紧,确保它与脚严丝缝合的融为一体。
穿好鞋后,她又裹上了那套沉重的毛皮大衣。
地窖门缓缓打开,阿尔米亚手脚并用爬上梯子,结果场面还是让做好心理准备的她吓了一大跳。
房屋倾斜,城堡倒塌了大半。
被白雪覆盖后,极像废弃了百八十年的荒原怪堡,几个月前才修缮好的砖墙都垮塌了一地,昭显着大雪下的不堪重负。
阿尔米亚苦中作乐的想,幸好这个冬天她呆在了地窖,不然哪天就变成了冰雕或是肉饼了。
城堡的修复计划被笼统地安排在了春天,阿尔米亚此刻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去巡逻一圈陷阱,以及划过宽渺的杜莎冰湖,前往方圆百里内最近的城镇采购物品。
零下二十度的雪贴在脸上,给皮肤留下了一片小小的嫩红的印子,阿尔米亚伸手往头上一挡,几块碎冰凌被拍开了。
她在地上挑了挑,选了一根长而尖锐的冰锥拿在手上充当拐杖,也有可能是充当武器。
然后沿着先前那道声音的方向前进。
浅黑色的穹顶渐渐从地窖表面脱离,随着阿尔米亚的走动而移动,像个鸡蛋壳一样将她罩住。
不久前她在地窖附近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四字型陷阱,用尖锐的桉木,粗壮的树干,和磨尖了的刀石等东西搭配完成的。
陷阱是用一块快要腐烂的牛肉为引诱物的,但是因为天气原因,它总是要烂不烂,几近完美地保持了变质时的“美貌”。
于是嗅觉敏锐的猎物潜伏而来,却被尖锐的树枝和刀石插了个对穿。
阿尔米亚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面前这条死去的灰狼。
它瘦骨嶙峋,腹部却略微凸起,暗淡的毛发下是一排萎缩的□□,尾巴末端伤痕累累,昭显着它英雄般的勋章。
没有死在猎人的枪下,也没有倒在冰荒雪原里,这头母狼终结于一个平平无奇的陷阱。
阿尔米亚还以为城堡这处的陷阱,顶多打到一条野兔呢。
看来母狼真是慌不择路了,连这般靠近人类生活区的地方都敢前来觅食。
阿尔米亚将它取下,用腰侧的绳子编了几个结,将狼挂在自己的背后。
她打算带着这头意外之喜去斯塔塔城镇上的集市,换取更多的食物。
杜莎冰湖静静的躺在雪原森林的东南一侧,像是一扇巨大而辽阔的镜子,又像是森林的一只眼睛,澄澈的倒映每一个人的影子。
阿尔米亚借着冰面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
像个臃肿的棕熊,是矮人族猎人们惯常的着装。
怎么也不会与传闻中危险与美貌并存,畸角与红唇共在的魔女扯上关系。
但身高是个问题。
年龄成谜的阿尔米亚略微忧愁了一会儿,很快就把这个烦恼抛之脑后了。
杜莎湖泊因一头死去的人头蛇身的厄得名。
不过这头厄与故事里美貌非凡的美杜莎关系不大,它顶多占了个蛇身的要素。
几十年前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水蛇,生活在这座湖泊里,但大畸变开始后,它进化成了一条喜食人肉的蛇形灾厄,使得周围村民害怕惊恐。
于是他们请来了路过此处的铁十字军,围攻杀死了这头厄,湖泊也再次恢复平静。
如果靠步走的话,穿越这座湖泊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但是阿尔米亚拥有一双冰鞋,质量极佳,踩着它划过去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阿尔米亚一边滑行,一边拿先前捡的冰锥在湖面做记号。
看着被冻住的个头不错的湖鱼,她就停下来,冰锥围着鱼上层的冰面画特定的图形,等到傍晚她回来的时候,这些图形会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提醒她猎物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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