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2 / 2)
勤王妃满眼含泪。
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可他们是勋爵人家。
蔚巡生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蔚家可就要绝后了。
这事一直萦绕在勤王妃心头,许多次她就要脱口而出,但看着蔚巡生死里逃生,她心里总还保有一丝希望。
就这样年复一年,她把自己心里的那个念想藏了许久。
终于到了今日——
她不再年轻。
蔚巡生的病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她终于下了决心,抬眸看向蔚光良,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道:“不然,王爷纳几房妾室,续香火吧……”
“胡闹!”
蔚光良一听勤王妃有这念头,立即喝住。
这一声明显带着怒,震得屋子都抖了抖。
在屋里伺候的侍女们纷纷低头,跪了下去。
勤王妃也是将门出身,骨子里有一种抗打的劲,她知道蔚光良不愿意提及此事,可是眼看着蔚巡生三番五次晕倒,生命岌岌可危。
她年龄渐长,再无生育的可能。
即便是知道蔚光良会生气,她也要说:“王爷,我不能让蔚家的香火断在我的手上。不然日后下了黄泉,要如何跟蔚家列祖列宗交代!”
蔚光良蹙眉:“巡生的事还没定论,你又何必着急?”
“我这是未雨绸缪啊,王爷!”勤王妃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哪怕她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要在这时候表现的强势且大度,“巡生即便是扛过了现在,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即便是他现在已经成了婚,可若是成日这般昏迷不醒,恐怕行房之事也力不从心……王爷……”
勤王妃想再劝蔚光良纳妾,可说到此处,她的心宛如被刀子来回剜捅一般,心痛地无法再继续往下多说一个字,只剩下呜咽之声。
谁不想自己的夫君与自己举案齐眉?
谁不想自己的夫君这一辈子只与自己一人长相厮守?
谁想就这样把自己的夫君推出去,送到别的女人的怀抱?
可事实就是这样,勤王府就这一个病怏怏的独子,若是世子薨逝,她年老体弱,早已无生育能力,还有谁能扛起继任勤王称号的责任?
哪怕是一个妾室所出的孩子也好啊!
好过勤王府就此覆灭。
即便是蔚巡生六岁上开始身子就时好时坏,蔚光良也没动纳妾的心思。
他怕将门出身的勤王妃有一身傲骨,不可轻折,怕她伤心难过,闹得家宅不宁,这才从未提及此事。
眼下是她自己提出的,又是在他年过四十,膝下只有蔚巡生一子的时候。
说纳妾这事,他不动心是假的。
可他与姚将军府到底还攀着亲,这事即便是勤王妃姚若淑松口,可她哥哥姚元武未必同意的心无芥蒂。
他们在战场上还搭着班子,若是因为这事起了龃龉,受苦的只有边疆百姓。
勤王妃哭得隐忍,蔚光良抉择两难。
屋里气氛一时间竟是宛若寒冬过境一般,残霜侵袭,无人敢动。
“父亲……”
里间忽然传来蔚巡生的声音。
勤王妃瞬间就收了声,她连忙把脸上眼泪擦擦,绕过屏风进了里屋,轻声道:“你醒了?”
蔚巡生有气无力回道:“母亲,我有些饿,想喝热粥。”
勤王妃立即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做。”
“母亲,”蔚巡生道,“我还想吃您做的窝窝。”
勤王妃无有不应的,立即带着侍女去了厨房。
蔚巡生支走了母亲,让蔚济扶他靠在床头,让人撤走了屏风,望着蔚光良:“父亲,我有些话,想与您说。”
勤王妃的话还萦绕在蔚光良的心头,哪怕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面对这种儿女情长之事,他也无法立即下决断。
见蔚巡生有话要与他说,他便着人端了椅子,坐在了蔚巡生对面床头。
蔚巡生让蔚济给他端一盏热茶来放在床头,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屋子,屋里只剩下他们爷俩。
蔚光良忧心蔚巡生,道:“你什么时候醒的?你舅父帮你把薛家人找来了,眼下人已经在府上,你且宽心……”
“父亲。”
蔚巡生一点都不在意薛家人,他只想在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把正事说完。
“心里是怎么想的?”
蔚光良愣了一下,问道:“想什么?”
蔚巡生道:“就纳妾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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