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龃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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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之后,回到屋里,束茗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

她今天一直在重复练习行礼动作,站姿、坐姿、如何回话。

束茗在如意帮助下,换了一身里衣,准备卧床休息。

她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小腿肚子,又锤了锤自己胳膊与腰身。

如意在一边看着,有了笑意,问:“姑娘是累着了?”

束茗鼓着嘴,回道:“如意姐姐,你可真不容易。”

如意愣了一下,问:“姑娘何出此言?”

束茗道:“嬷嬷说,这种地方最注重嫡庶尊卑。我眼下学习的是世子妃的礼节,就已经累得我浑身酸痛。如意姐姐从底层奴仆一路升到现在只会比我更辛苦,活得更小心。”

如意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但眸光微闪,让她心中一软。

这个从乡野来的姑娘,好似一支画笔,可以轻易地把王府的事物染成她身上的颜色。

如意福了福身子,道:“姑娘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奴就在外面的值房,有事姑娘唤我便是。”

束茗点头:“辛苦姐姐了。”

如意退出去,合上门。

束茗还没有睡意,她从床上下来,回想着今天西嬷嬷教授的动作,又自己做了几遍,一边做一边遐想着应该说话的场景。

她轻细的声音顺着门缝传到院子一个黑影的耳朵里。

那黑影靠在门房上,听着束茗一遍一遍的练习,直到屋里没有了声音,他才推门而入。

束茗正在回想今天西嬷嬷说的话,听见房门响了,立即警觉了起来。

来人不是如意,如意进门一定会敲门。

她下意识地向身边的桌子靠了靠,低声问道:“谁!”

今夜没有月亮,屋里即便是有烛火她也看不真切眼前这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来人出声:“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束茗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但今天西嬷嬷教过她,在王府一定要谨言慎行,她看不见,难保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专门来套他。

她没打算接这句话,只是继续盯着那个影子。

那影子不想束茗不接话,轻笑了一声,道:“是我,昨天来你这,胃病犯了,你给我煮了三个鸡蛋。”

见对方说出细节,束茗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你好些了吗?”

少年点了一下头,忽然想起她眼睛不好,说道:“吃了东西就没事了。”

他不客气地坐下,就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道:“待遇变好了?这都是今天新做的点心。”

束茗没养成吃零嘴的习惯,桌上东西即便是换过了,她也看不见。

她默默地从枕头下拿出少年昨晚给她的手帕,放到少年身边,道:“这东西,我不能要。”

少年不接,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束茗想了想说道:“那我若是能说出个道理来,你是不是就拿回去了?”

少年扬眉:“你说。”

束茗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昨日相见是个意外,你有难,我救你是义。你我本是男女有别,王府里人多眼杂,这东西我若收下让有心人看见,拿了去,不仅是与我,与你也不安全,还你东西,是为了活下去。”

少年满不在乎:“你不想要扔了便可。”

束茗只觉得这少年单纯得很,她耐心说道:“这是王府,满地找不到一片落叶,满屋角找不到一片灰尘,我丢在哪里才能不让人看见呢?我也出不去,丢在外面倒也罢了。”

少年好像是第一次被人忤逆一般,言语间淡了一丝不悦:“你就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束茗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那少年见她不否认,怒气更胜:“你就那么想做那个病秧子的妻?生怕让别人发现你见过外男,把你逐出府去?!”

束茗咬紧了嘴唇,眼睛红了一圈:“你都说这里是不讲道理的地方了,这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说到底,是眼瞅着自己要当主子了,舍不了这些荣华富贵罢了!”少年怒意更胜,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随便砸在桌上。

点心弹了一下,正巧打在束茗身上,束茗躲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少年本没想欺负束茗,见自己随手丢的东西砸到了她,身子也是不由得一动,可到底是在气头上,终究是无法与她好好说话。

他本以为她看不见东西,心里没有尘世那么多繁杂,会与王府里其他人不同。

昨日救他,给他煮鸡蛋的情景,让他念念不忘。

不然今日他也不会再偷偷地来。

谁成想,刚坐下,屁股都没坐热,这个女子就着急与他切断关系。

她今日到底是享受到了世子妃的待遇,有大好前程,怎么会与他这种无名小辈有瓜葛?还手帕说好听点是为了两人安全,说难听点,那就是怕被人知道她与外男私会,行为不检点。

昨日她还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若不是为了那世子妃的位子,她又怎么可能这般对他。

这世间女子大约都一样吧。

少年失望地站起身,走向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般对我,我必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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