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你抱抱我(1 / 2)

加入书签

温昭仪的孩子没了,举宫哗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做马齿苋粥的御厨当晚被处死,温昭仪也因未能保护好龙嗣被幽禁于最偏僻的祁阳宫,一朝得宠的温昭仪一夜之间沦为弃子,怕是至死都难再见到殊易一面。

听底下的宫人们说,温昭仪怕是已经疯了。自搬到祁阳宫起,整日疯疯癫癫,捶打紧闭的宫门,哭着喊着要见皇帝一面,一旦碰上了送膳食的宫女宦官,更是不要命一般扑上去又挠又打,逼着他们带她去见皇帝。

几天过去,再无人敢接近祁阳宫,任谁都躲着,生怕碰着那个疯女人,可祁阳宫内的敲门声还是一天连着一天,从早到晚,未曾断过。

声音已经嘶哑,一下一下敲着宫门的拳头也渐渐没了力气,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即便喉咙干涸难耐,也一声声地朝着外面大喊:“让我见见皇上,再让我见见皇上!”

“吱呀——”一声,宫门被推开,夜晚的冷风倏然灌进来,吹散了她的长发,宫内未燃烛,跪坐在地上的温昭仪缓缓抬起头,借着昏暗的月光拼命地想看清来人。

拼命地看,拼命地看,冷风敲打门框,月色倾洒祁阳宫,一张与她极相似的面庞映在眼中,霍然倒地,惊讶地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若真的要说惊讶,还是沈言之更惊讶些。

两张脸实在太过相像,只是更加妩媚了些娇柔了些,一双眼睛楚楚动人,此时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血色全无。

沈言之忍不住走上前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划过温昭仪的脸庞,细腻、光滑、夺目……

“真像啊——”

似乎是沈言之的一句话让温昭仪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一抖,向后急退,惊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承……你是承……你……你怎么会……”

沈言之忽然笑了,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朝温昭仪逼近:“我怎么会到这儿来?昭仪您打了一手的好算盘,瞒下怀孕一事,待皇嗣稳固再禀告皇上,举国欢庆,一朝生下皇子,母凭子贵,或许能把皇后拉下来也说不定,是吗?”

“不……不……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来人啊!来人啊!”温昭仪语无伦次,疯狂地向后躲,可是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似的动弹不得,门外一片萧瑟,偌大的祁阳宫除了他们再找不出第三个人,即便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

“别叫了。”沈言之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扔给温昭仪,温昭仪立即住了声,脸色惨白地看着那瓶子,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言之道:“喝了它,没什么痛苦。”

“不!不!”那瓷瓶握在手里像是滚烫的炭火,温昭仪吓得一愣,狠狠摔到四行,噼啪一声,瓷瓶应地而碎,温昭仪几近嘶哑地大喊着:“我不能死!你……你胆大妄为!我是皇帝的妃嫔!你无权杀我!”

沈言之见她这副疯癫模样,不觉叹了口气,从怀里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才多备着。沈言之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眼里像是一朵盛开正艳的毒花,虽深藏剧毒,哪怕一丁点都能取人性命,可就是妖艳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沈言之冰冷的手捏住温昭仪的脸颊,她拼命地反抗,可在沈言之禁锢之下所有的挣扎都是枉然,她狠狠地盯着沈言之,眼睁睁看着他把那瓶毒药尽数灌入自己口中,耳边莫名其妙地响起很久之前殊易临幸漪澜宫时,他对她说:“是很像,不过还缺几分味道,如果他是女子,一定倾国倾城。”

到底是谁,做了谁的替身。

“要怨,便怨你没生在个好人家,若你有个做中书令的爹,我定扶持你做皇后。”

沈言之看着温昭仪倒在地上,瞪着眼睛,嘴唇由白变紫,脸色也渐渐被黑紫色代替,毁了那副绝色容颜。沈言之并不想要她性命,但那张脸和他实在太像,向来不可替代才最珍贵,一旦有些东西不再是唯一,那拥有还有什么价值?

她本不该存活于世上,是她错了。

夜半天凉,外面下起了春日的第一场雨。

濛濛雨帘,沈言之看不清前路,却认得清前路。

他和温昭仪都是这个宫里的可怜人,没有人会去追究温昭仪的死因,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失了宠爱没了依靠,就像落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中,这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沈言之只是帮了她一把而已,有时候死了,比活着要好。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知这场雨过后天气会不会暖和起来,真是太冷了。

一步一步冒着雨往温德宫走,走到半路,远远地瞧见一人撑着伞朝自己赶来,雨帘遮挡视线,看不清是谁,不禁站住脚步,待那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元宝。元宝连忙给沈言之撑伞,担忧道:“公子怎不找地方避避雨,要是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沈言之缓缓道:“这么点雨,还不至于淋病了。”

元宝将手中的暖炉递给沈言之,放缓脚步:“公子每到这时候都要病上一场,仆出门时春儿千叮咛万嘱咐,莫要让公子淋了雨受了凉,公子要是病了,春儿可得骂死我。”

沈言之轻笑一声,又听元宝道:“那果子已经自缢了,死得没声,就当暴毙了,至于他妹妹,仆给了些银子,无论在哪儿都能置办点小买卖,就看这事风头过去了,便悄悄送出宫去。”

沈言之点点头,叹了口气:“好生看护,确保她安然出宫,出宫以后,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是,仆知道了。”

二人回到温德宫,却见宫门口熙熙攘攘站了好多人,等走近细看了才知是殊易的轿辇,顿时一惊,站在宫门口惊慌失措。

眼见着子时已过,殊易怎会来?

忐忑着踏进宫门,见春儿提着灯笼撑着伞左右徘徊,一眼瞥到沈言之,慌忙地迎上来,满面担忧:“公子,皇上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可知为何事?”

春儿摇了摇头。

沈言之只能提着小心,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始终不敢挺着胸膛昂着头站在那人身前,或许是压迫太久的缘故,又或许真的是君临天下帝王之势。

沈言之也猜不出这么晚了,殊易跑来他这里做什么,但至少他知道,在宵禁时分出门,得找个好借口搪塞殊易,如果殊易相信他荒谬之言倒罢,如果不信,那今晚怕是又很难过了。

沈言之慢慢走进屋内,只点了一支烛火,摇摇曳曳忽明忽暗,看不清殊易的脸。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