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倘若想往官场累积人脉,龙吟岛固然是最优解;可若真是想精进修行,那还是往风仪门吧——”
“何况长宜本就有修行之能,若能从此更上一层楼,自然是最好的。”
“哦,说起来,户部尚书的曲小姐、朱右丞家的小少爷……我的这些朋友,也算是有心修行之人,哎呀,不过她们都在石阶那会儿……被唐长老淘汰了。”
循了这话,罗艽想到石阶那山崩地裂的架势,又忽对风仪门有了许多敬畏之情:真是不畏权贵、一视同仁。百八十人只余一十七,如此看来,此次风仪门的考核绝对算得上形势严峻、态势严苛。
“按照常理,风仪门五大长老,除叶青洲外,各收一徒,那便是四位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又分四脉,算、医、器、文,各收三到四位小徒。不管怎样,咱们总是有处去的。”
考核前,林稚拍了拍罗艽肩膀:“本小姐慧眼如炬,从不会看走眼。”这位阔小姐信誓旦旦,比罗艽本人还要自信几分。“你是争内门之席的料。”
二日已过。
统共一十七位考生,罗艽排十一。固然不算高,但罗艽自觉满意。
她的分里,医药丙下,垫底;精算和机巧一个乙中一个乙上,倒算是中不溜;最让她得意的,还是诗文——十七人里,唯一一个甲上。
当然,并非因为她有多少飞扬文采;得亏此次考题为‘生死’。
这里个个毛头小儿,不知生,更不知死。而罗艽又经生、又历死,甚至比那些长老还多几分谈论的资格。
有经历,才写得最顺手。
‘死生虽大,犹可察也。古人云,同死生,轻去就;便如逝水终归海,月落不离天,见死生,才见天地万物’——
“嗯。小蕉,你应当是要去‘文’一脉的。”
红榜前,林稚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巴。“许长老给出的甲等不多,只要给了‘甲’,无一例外会被收为内门之徒。更何况,你还是个‘甲上’。”
罗艽摇摇头:“但我才排第十一。”
林稚摆摆手:“这不重要。”
林稚排第四,其中医药与机巧都是甲上;照她自己的话,‘毕竟苦读了两年,这战果也不过马马虎虎’。
林稚往上,是周倦、方檑、霁明净。周倦不多说,光在学堂里,罗艽就领教了此人严于律己的模样;而至于霁明净,从众人言语间罗艽得知,她是当朝太医署霁太医的亲孙女,也是清都鼎鼎有名的才女。
“但这个方檑……”林稚眯了眯眼睛,“闻所未闻。”
风仪门议事堂外,一少男走过,相貌清秀以上、俊秀以下,浑身上下却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林稚戳了戳罗艽,与她咬耳朵:“呶,就这人。”
罗艽看过去,一眼认出这是彼时清水河上,与她、林稚一同乘坐小舟的少男。
罗艽才要开口。
恰此时,一道风过。
迎了这松风,议事堂的门倏尔大敞。
所有学徒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堂内望去。
老掌门久病不起,嫌少出席此类场合;是故此刻,除去中间一副神女图,其左右之人一坐一立,分别是叶青洲与唐忆。
此外,是文、器、医的三位长老,许长老、阮长老、池长老。
堂内气派无比,天顶云光四泻,庭间一副西王神女图,其下金丛瑰树,环绕一湾白沙泉。
厅堂边缘,漫卷诗书长如榕须,垂于平地,竟如幕帘——
可如此种种,罗艽皆未看进眼中。
她只盯着神女图左侧,胡桃榻上,那一袭白发如雪。
明如皎仙,肆意又不可方物。
分明相隔极远,可罗艽却知道——
她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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