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 / 2)
又是一日不到卯时就因梦而醒,外头天色都还未亮堂,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再睡不得。
赵妍妍兴致缺缺地趴在院儿里的凭几上,放任视线擦着院墙而过,懒懒地眺望着远处那抹携初旭而至,撒满天际的艳色朝霞。
前日无事,纵着婧婧同潋星她们给她指尖染了淡淡的桃粉。
现在那纤细秀美的指尖,正勾住那日程浔从窗缝处丢进来的璎珞,一上一下地逗着翘起尾巴喵喵直叫唤的琼奴儿。
那颗她丢下酒楼的七彩宝石,已被融去了原本作腰坠用的金底。
转而嵌在一支金莲藤蔓样式的璎珞上,金莲底座下头坠着的细碎晶石珠子前后晃动,招得琼奴儿将脊背弓起,舞着毛团团的爪儿蓄势待发。
再次一个扬手,让琼奴儿再度扑了个空。
赵妍妍百无聊赖地掩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累眼角都沁出了点点泪光。
她被养在宫闱之中十来年,这倒是头一遭,能在宫外住上这么长的时间。
刚出宫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能躲开府中这诸多因阿兄离京而搁置下的繁琐事宜,只需要好好安顿好两个弟妹就行。
但事实却是,自接到赵婧婧姐弟二人之后,一连好些日子,各处管事送来的那堆积如山的账册,害她忙得是脚不点地。
偏偏在这样的关头,那令人糟心的梦还时不时来扰她安睡。
弄得赵妍妍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都没处儿发泄。
不得不说,这人一旦忙起来了,那时光就跟指尖捞起的水一样,一不留神,就会漏个干干净净。
等到一府人好不容易都闲散下来,安王府院儿里的桂花树,也已然在绿叶中吐出星星黄蕊,散露着阵阵幽香了。
赵妍妍递了信,于昨日派人,将婧婧俩姐弟护送去了盛京城西的涂氏舅家,让他们在舅家小住几日。
一是为着府中诸事安顿好之后,让赵婧婧姐弟二人,也去他们舅父膝下尽尽孝心。
二是为着让赵远岑能跟着舅家的表兄弟们一道,也提前去见识见识,后日国子监学子论经的场面。
所以,今日一得闲,赵妍妍估算着出门的时辰也差不多了。
忙是抻了个懒腰,让潋月为她换了身轻便的襦裙,着人套车,预备去三条街外的尚书府。
只不过,在揽镜窥得镜中颜的最后一瞬,赵妍妍捻着指尖将妆匣里的首饰都点了一遍后,还是挑起刚刚搁在手边的七彩宝石璎珞圈,交潋月替她戴在了胸前。
这距离安王府三条街之外的礼部尚书府,是赵妍妍在京中的手帕交,章乐娴家的府邸。
想着章乐娴信中提到的因秘事求助,四角缀着鸾鸟铜铃的马车特意避开正门,堪堪停在了巷子里的角门处。
让潋星去门外递了消息,赵妍妍放纵着身子瘫在软枕上,垂眸将指尖搭在矮桌上轻轻叩着。
马车里搁了不大的冰鉴,将最后一丝秋日的暑热给驱散得一干二净。
精巧的宝塔香炉里点着赵妍妍近日新得的香,淡淡香烟间,是清甜的鹅梨香气。
这清香终于让她自昨晚起就一直隐隐作痛的额角,得到了片刻的松快。
此时听得车门外的低声话语动静,猜着是潋星已引着章乐娴往马车这处来了。
赵妍妍还不待来人上车,便强打起精神,一把掀开帘子,冲外头的章乐娴绽出满目星华,娇俏笑着告罪道。
“明明是前几日就收到了你的帖子,结果我偏是走不开,耽误了过来的时间。还请咱们章二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于在下”
她学着话本里的俊书生拱手告罪,满腹的玩笑话,在对上章乐娴那红彤彤,已经哭得跟兔子眼一样的眸子时瞬时偃旗息鼓。
赵妍妍满脸的笑意僵在嘴角,猛地一下扑到车门前,搭住章乐娴的手焦急问道。
“这是怎么了?怎得哭成了这般模样?”
招呼着人赶紧上车,赵妍妍使了眼色,让潋星带着章乐娴的侍女避去了车外,也正好防着巷子里有旁人路过。
细细掩好门窗,赵妍妍给仍止不住落泪的章乐娴倒了一杯甜滋滋的蜜茶。
这才一把握住章乐娴攥成拳的双手,连连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也怪不得赵妍妍如临大敌,实在是这样狼狈不得体的样子,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会与章乐娴扯上关联。
章乐娴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自己更是个一贯轻声细语,举止温柔,惯爱温温柔柔笑着的大家闺秀。
她性子里的温柔在赵妍妍看来,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就譬如现在,即便她自己的形容很是狼狈,在章乐娴隔着泪眼看清赵妍妍的面色后,却是反握住她的手,难掩哭腔地着急问道。
“阿宝?你这是怎的了?眼下怎么这样青?是没休息好吗?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一连串的追问,混着章乐娴柔柔的嗓音,倒像是上好的翡翠珠串被人不小心扯断,淅沥沥掉在了青砖地面上,让人光是听着就心疼得不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