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糖(2 / 2)
许大郎搅了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琥珀色液体,看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稠许多。
再加上麦芽糖独有的香气不断往鼻子里钻,他心里最后的那点疑虑也逐渐消散了。
“真真儿是熬出糖了啊!”看着锅里亮晶晶的糖浆,许大郎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还没做完呢。”
听见许大郎的声音,谢虞琛大跨步走进屋,伸手接过筷子,在锅里挑了一股糖扯起来。
确定了浓稠度差不多之后,就让许大郎把锅里的糖浆都倒在了一块光滑的陶板上。
熬好的糖浆还要再经过拉糖。
在不断的拉伸和对折中,琥珀色的糖浆会逐渐变成纹理鲜明乳白色,硬度也逐渐变大。
拉好糖后,再用工具敲成适合的大小,麦芽糖才算最终制作完成。
做好的麦芽糖口感醇厚细腻,松软香甜,但却一点都不腻人。
谢虞琛捏起一块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这柔韧的口感、扑鼻的香甜,是他童年的味道没错了。
记得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每到过年前的半个月,家里就会张罗着做麦芽糖,这也是小谢虞琛最期待的日子。
知道他喜欢,长辈们还会在里面加花生、芝麻一类的坚果,做成不同口味的麦芽糖给他吃。
那时候家里一做就是十几斤,扯糖自然就成了个十分艰难的任务。这个时候,家里上下老小十几口人就都会上去帮忙。
一通拉扯过后,众人都出了一身汗,可即使是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人们也没有一个人抱怨,大家脸上都是欢欢喜喜的。
做好的糖还会分给邻居亲戚。在拉糖的环节上出不了力的谢虞琛自然得承担这项任务。
七八岁的小谢虞琛长得粉雕玉琢的,笑起来更是格外引人喜爱。
让他去抱着十几包糖挨家挨户地送给邻居,常常是回来时怀里的东西比出门时还多,全都是邻居家的姨姨婶婶们塞给他的。
想起和婶婶们推辞拉扯时的“艰辛”,谢虞琛不由地勾了勾唇角,眼底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
后来他渐渐长大,族中长辈也大多年迈离世。等到他进了娱乐圈,过年更是成了他最忙的时候。
他甚至都记不起自己已经连着几年没回家过过年了。
现在不知道怎的又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回家过年更是成了一件更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这一小块麦芽糖倒是勾起了他心底许多快要遗忘的记忆。
对于谢虞琛来说,熟悉的味道像是一把打开尘封记忆的钥匙。但对于许大郎来说,嘴里的东西就是完全没尝过的陌生味道了。
甜津津的滋味在口腔化开,许大郎十分珍惜地慢慢嚼着,好让甜味儿在嘴里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无奈这一罐麦芽糖实在太过珍贵,且不说浸泡、生芽、发酵、熬糖几个步骤要耗费多少工夫,就单是四五升江米和半升麦子,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费得起的。
因此,不论那甜味是多勾得人口齿生津,让人念念不忘,许大郎都是万万不舍得再吃第二块的。
“这一罐糖你先拿去集市卖掉。得来的钱一半换成江米,剩下的钱就先攒着。”
谢虞琛一边盘算着麦芽糖的生意,一边吩咐许大郎。
许大郎有些疑惑,“不要粮食吗?”
“不要。”谢虞琛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年头即使是县城里的集市,也多的是用粮换东西的现象。
也就是糖这种东西属于稀罕货,市场不小,若是换成村人们农闲时编的草鞋竹篮一类的寻常物件,只收银钱怕就是没那么好卖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百姓们家中不缺粮食的缘故。
他们这里土地虽不算肥沃,但胜在国泰民安少有战乱,每年种下去的那些粮食便也够活。
百姓家中不缺粮食,粮价自然也就上不去。
粮价一低,虽不容易饿死人,但人们家中也就因此没什么钱财,集市上便多是用粮食换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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