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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客厅里温暖气息让周寄疆有些神经松懈,也有可能是牛奶暖暖入胃实在太舒畅痛快。

他本来坐在沙发边低头看手机,后来脑袋歪扭着,闭上了眼睛,陷进了一个缥缈又陈旧的梦乡。

依旧是盛夏,蝉声吵闹。

那是周寄疆二十二岁拍毕业照。

周边人兴奋扶着学士帽,聊得热火朝天,角落里那个高个子安静站在人群里低头看着什么。

旁边是两个追星女孩子窃窃私语,“星星二十二岁了,你知道他生日宴排场有多大吗?在庄园里开派对,参加的人那可是社会名流、一线明星……”

“唉,真想去,星星是个颜控,他生日宴上肯定都是俊男美女,也许还有我家爱豆。”

“别做梦了,我们这种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那种场合,看一眼人家都难。”

“……”说着说着,两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垂头丧气,忽而注意到了旁边抿唇不语,玩着手机格外安静的年轻男人。

这年轻男人正是周寄疆,她们很快便认出他是同届同系的医科大优秀门面——学神啊。

别人到大学使劲释放荷尔蒙谈恋爱,周学神在医科大使劲把知识塞进脑袋,努力程度若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医科大很多导师都对他很看好,他也很争气,听从建议决定出国留学进修。

周学神未来在医学研究方面必有所成,且前途无量。

医科大里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所以也没女孩子敢去要他联系方式,生怕被周书呆子留下来探讨学术。

两个女孩子叹口气,感觉在周学神旁边说追星的事儿简直是用红尘世俗污染人家,她们很快离远了些。

然而事实上,周寄疆垂下眼眸,他耳畔仿佛还回荡着那句话——

“别做梦了,我们这种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那种场合,看一眼人家都难。”

年轻男人皱眉,在阳光下,俊秀的脸冒了汗。

年复一年,春夏秋冬,事实上周寄疆早已学会了与他的碌碌无为和解。他心里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想着要怎么开口,跟谢庭寒说出国的事情。

他这大学几年从未跟谢庭寒说过一句话。

就好像陌生人,周寄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科大毕业生,他压根没有认识顶流歌手的机会。

本该就是如此。

可当周寄疆握住手机找出那个联系人,小心翼翼播出那个电话时,接通那瞬间,他呼吸急促。

好像误吃了粘合剂,他唇瓣翕动,最终没说出什么话来。

那头也沉默着,好似等待着他的声音。

一时间,只剩蝉声哄闹。

最后电话那头说话了,嗓音低沉,如夏日薄冰,令他滚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谁?”

“……”虽然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周寄疆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他想着他在谢庭寒心目中不是哥哥身份,至少也是个玩意儿?

接下来的话出口显得格外艰涩,他紧紧咬着口腔内壁,用疼痛麻痹了神经,说:“我是周寄疆。”

他说他会去生日宴,想说些事情。

谢庭寒漫不经心,用玩味的声音说:“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再参加我的生日宴。”

上一次,穿着校服的青涩少年满身狼狈,在雨夜里拖着自行车赶来,衣服湿漉漉又沾着泥沙,摔断了右腿,茫然望着客厅里恣意纵欢的他们。

周寄疆唯一一次反叛,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

再然后,以惨痛结果,回归。

“……”

这样一想,他好像从来都是笑柄。

许是他的沉默让谢庭寒觉得没了意思,谈话告一段落,电话很快挂断了。

拍完毕业照,他在校园里踱步,在树影下,回顾大学几年忙碌,同时也想着遥远的未来。

人群里,一个人的身影未免孤独。偶尔有人带着异样眼神看他,周寄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感觉。

“小周!”

在准备走出校园时,忽而,身后有人悄声接近,用温热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寄疆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人便蹦着转了个向,扶着他肩头站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身高腿长,较周寄疆略矮。周寄疆带着惊讶低头看去。

年轻男人长得俊朗阳光,又穿着外校红色运动服,胳膊上挂着价值不菲的黑色摄像机,鼻头微红,冒着细汗,一看就是为了某个毕业生赶来拍照纪念。

长相好看又阳光的有钱帅哥总是会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目光,很快周寄疆便察觉有无数目光停滞在他们这里。

“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了。”察觉周寄疆那瞬茫然,眼前人狠狠瞪他一眼,“我可是跨越了好几个城市,奔你而来。”

如太阳炙热耀眼,奔你而来。

这是周寄疆的高中同学,柳寒鸦,或者称为柳新绿。

在a中校园很多人记忆中,柳寒鸦常年穿着同一件校服,刘海略长遮掩,阴郁少年。

那时候柳寒鸦穷,又没跟他那个有钱爹相认,好端端青春少年瞧着又是个非主流不良少年,成绩差,就更加没人愿意接近他,与他说话。

柳寒鸦在寝室里也是洗漱完就爬上床睡觉,半句话不说。

周寄疆不同,他独来独往,但成绩好性格又温吞,班里寝室里很多人会主动搭话让他帮个小忙。

每次帮忙,周寄疆若有若无能察觉身侧沉默的下铺室友,悄无声息注视着他。

有次寒冬,室友忘带被子,周寄疆把厚被子借出去,自己腿上披着薄毯连着扛了好几夜,到最后几天脸色发红,身体发热。

那天室友都心生愧疚了,给周寄疆借被子,借了半圈却什么也没借回来,最后又把目光看到了周寄疆下铺那个阴郁少年身上。

“都是室友嘛,借个被子怎么了?”

柳寒鸦坐在床上,靠着墙壁,低眸抓着旧薄毯,一点点移动,藏了起来。

周寄疆扶着床栏杆,烧糊涂了,帮了句:“没事,最后一天了,别麻烦人家。”

然后他爬上铺,高个子蜷缩着身体显得很可怜,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半夜也不知道谁给他递了保温杯,周寄疆被轻轻拍醒,探出头喝了,结果没多久就踩着软绵绵的腿儿,爬下床去洗手间,回来时磕到杆,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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