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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晗这决定一下,迎来巨大的争议,毕竟有不少人怀疑现在的歧桑连32周fouette都无法完成。

歧桑一声不吭地听着周围的抱怨和吐槽,眼睛扫过施晗意味不明的脸,朝玻璃门的方向看了眼,门外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看到的那道高挺身影只是自己的错觉。

“其他人继续排练,”施晗目光落回到歧桑身上,“歧桑,还有闫爱,你俩结束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闫爱是原先扮演巴蒂尔德的女生,舞团很有潜力的新人,小歧桑一岁。

从主要角色沦为替补,正常人都不会甘心,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心大,还是怎么,一点也不恼,反倒笑眼盈盈地祝贺歧桑。

歧桑停下,侧目看她,“你在高兴些什么?是我抢了你的角色,到时候可能会害得你连正式登台的机会都没有了。”

闫爱愣了下,慌乱摆手,“换作其他人,我会生气难过,但如果是歧桑姐的话,我没有关系,当初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想追随你的脚步,才会选择加入舞团。”

空气安静了会,歧桑重新抬起脚,到施晗办公室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演出,不管是群舞,还是巴蒂尔德,我都不会参演。”

紧随其后的闫爱整个人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后脑勺。

未免有些不识好歹,施晗轻笑一声,“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

不需要想,歧桑说:“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闫爱总算反应过来,人和嗓音一起追了出去,“歧桑姐,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珍惜,难道你想待在群舞里一辈子吗?”

见她不说话,闫爱声线又紧了几分,“歧桑姐,你要是想回到首席的位置,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话听着多好笑,歧桑体操服外罩了件几乎到脚踝的羽绒服,收拾好东西,离开换衣间后才回复她,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舞团里大概有一半的人都在觊觎首席的位置,那你觉得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为什么肯放弃往上爬的机会,是因为首席这头衔跟它带来的光环荣誉不够有吸引力?”

吐字清晰又缓慢,语气却难掩嘲讽意味,在对面欲言又止的神色中,歧桑残忍又直白地剖开真相,“是因为他们承认了无能的自己。”

实力的差距可不是光靠做梦就能填补的,就像现在的自己,“你以为我不想回到那位置上?别开玩笑了,我不是不想回,是回不去了,别说吉赛尔,现在的我连巴蒂尔德都跳不好。”

可是,拒绝换角安排,仅仅只是出于这个原因吗?

歧桑敛了敛神,继续说:“还有,别再说什么追随我、帮我这种可笑话,等你真正有机会触碰首席那张高贵的椅子后,你的脑子里就只会剩下一种想法:这位子是我的,我得守着一辈子,什么歧桑姐,全是狗屁。”

闫爱找不出任何话反驳,纹丝不动地僵在原地,由着眼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剧院里开着暖气,歧桑莫名觉得冷,边走边低头将拉链拉到顶,一抬眼,看见倚在圆柱上陆清桉。

分明是散漫的姿态,歧桑却品出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和优越感。

“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挺有意思。”陆清桉站直身子,走向她。

偷听?

歧桑揣摩不出他对方的意思,也懒得耗费精力去揣摩,苍白无力地争辩道:“没什么意思。”

片刻又补充:“和我这个人一样,没什么意思。”

这话乍一听有点奇怪,陆清桉扫她眼,她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沉甸甸的,半晌反应过来她的潜台词:

我是个很无趣的人,所以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歧桑没再看他,绕过他,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松地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她眉心拧起,头也不回地问:“你没事干的吗?”

这话问的就跟“你没有妈的吗”一个感觉,陆清桉听出满满的嘲讽意味,嘴角扯出的笑容多少带些无奈,还有隐隐约约的宠溺,“车停在外面,我也得出去。”

歧桑脚步有片刻的停顿,然后踩得更急了,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只不过还没走出几步,被人拉住手腕,隔着羽绒服,感受不到丝毫体温。

她想问他“又要干什么”,可不知为何,到嘴就变成了:“是你要施晗把我角色换了?”

陆清桉松开手,顶着一副无辜的神情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明说”。

歧桑半信半疑,又问:“你外婆,真是我的——”

她嗓音迟疑了下,“粉丝。”

“你觉得我在骗你?”他把问题甩回去。

歧桑没说什么,眼睛却明晃晃地传递出“你不可信”四个字。

陆清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是真的,那照片也是老人家塞给我的,她很喜欢你。”

见他态度如此诚恳,挑起话题的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多难得,她居然还有粉丝。

沉默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陆清桉将话锋一转,语气含着恰到好处的抱歉:“你上次借我那打火机,我不小心给弄丢了。”

他不说“给”,也不说“送”,而是巧妙地用了一个“借”。

有借就有还,亘古不变的人情道理。

陆清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打火机,掌心朝上,递到她跟前。

stdupont的。

她没动,于是他又补充:“价格和你那款差不多,收下吧,当是我给你赔罪的。”

歧桑保持茫然的状态。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地想还个人情,还是如那天晚上她猜测的那样,他想借的那把火其实并不清白?

不管他出于何种意图,理智告诉她,这“礼物”她都不能收,她不能将创造“后来”的任何条件,连同对她的生杀大权一起亲自递交到他手里。

可等到真正做出决定,她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理智实际上并没有多少。

本就岌岌可危的清醒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她从他宽大的掌心上拿走了能将“后来”付诸于实际的筹码。

细长的手指一紧一松,打火机掉进羽绒服口袋,一系列动作自然到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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