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2)
赵淑活了这么多年,自从男人当上生产队大队长,儿子又进了军队,她可以说是没怕过谁。
如果硬要找出那么一个人,她也就在季兰君面前心虚点罢了,毕竟虎宝那可是文华的亲骨肉,这事目前万万不能让季兰君知道。
除了这个,她再怎么说也是季兰君的婆婆,说不上怕自己儿媳妇的道理。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季兰君跟变了个人似的,把虎宝抛下不说,还不知道怎么染上这种懒惰作风,家里的事也不管了。
想到她那天和方红英的态度,想想接下来要去找她把家里事管过去,赵淑心里还挺没底的。
当夜,怀着这种忐忑心情入睡,赵淑本来就睡得不踏实,虎宝到半夜就哭了起来。
窦大全上了一天工回家,就指着晚上这时间休息,结果被虎宝这么一闹,哪还能睡得着。他从炕上翻起身,漆黑中勉强看到赵淑的身影,虎宝一阵阵的哭声吵得人神经突突跳,他又不能对一个小婴儿发火,便冲赵淑吼:“还在炕上愣着做嘛呢?还不赶紧给虎宝喂奶粉?”
赵淑也焦头烂额,眼睛都困得快要睁不开了,“虎宝这是尿了,又不是饿了。”
“尿了那就去换尿布啊!这还要我教你?”窦大全不耐烦地说完,往炕上一倒,直接拉过被子捂住头,明显是什么也不管的模样。
赵淑摸黑从炕上起身,刚才下来走两步,腿就嗑到桌子腿,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把煤油灯点燃,她把虎宝的尿布扯下来,一股臭味迎面扑来,虎宝这不但是尿了,还拉了屎,就连裤子上都沾了点。
赵淑忍着臭把尿布扔在一边,给虎宝把屁股擦干净,心里不知道骂了季兰君多少遍。
就是这个懒的,自己收养的儿子不养,要丢给她这把老骨头,等文华回来,她铁定要好好告季兰君一状,让文华看看他的那个媳妇是怎么对他老娘,怎么对他儿子的!
赵淑越想越委屈,加上连着几晚上没休息好,便坐在椅子上开始抹眼泪。
虎宝这头该拉的拉了,没有忧虑地沉入了梦想。赵淑看着乖孙白白嫩嫩的模样,在他脸上香了两口,感慨道:“虎宝啊,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好保护奶奶不被人欺负。”
这头,赵淑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还要想怎么去找季兰君说事儿。
与赵淑相反的是,季兰君睡了美美的一觉,没有虎宝在耳边吵,也不用操心银巧的病情,可谓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压力都摆脱了。
早上起来,她带着两个女儿洗漱干净,给金巧银巧扎了两个麻花辫,穿上昨天缝补过的衣服,娘仨就一起出门了。
生产队已经开始上工,随着大队长一声喊,家家户户在“建设大革命”的广播声宣传下,举着锄头下地。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哇,娘,你看金巧银巧的衣服上,有小兔子!”
“小兔子,哪儿呢?”
“金巧银巧在哪里?俺怎地没看见呢?”
“你瞎啦,兰君带着那俩闺女不就是窦家双胞胎吗。”
……
去上工的人群里七嘴八舌,一个人说话,后一个就马上接上。同时他们眼睛也没闲着,准确在人群中找到了季兰君娘仨。
住在窦家隔壁的翠花婶眼尖,看到后头的季兰君,把手里的锄头一放,杵在地上就道:“哎哟,我说是哪家丫头打扮得这么俊呢,我还没认出来这是金巧银巧呢。”
季兰君冲大伙笑了笑:“早啊。”
“兰君,你这是带着金巧银巧上工呢?但这也拾掇得太讲究了吧?”
一群人说着,暗地里把季兰君娘仨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通。
大伙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有那个功夫把自己拾掇得有多干净?季兰君以前在大伙眼里也差不多的,但不过她生了张俊俏的脸,十里八乡顶多知道这姑娘好看,可是今天一见,他们突然觉得——这人咋那么好看呢?
两股大辫子绑着,头发又黑又亮的,衣服虽说旧了些,但胜在干净。明明都是和大家晒得一样黑的皮肤,但那眉眼,和那讨喜的小圆脸,就长得比别人精致。
不止她,就连跟在身后的两个丫头也不再是先前那样,一拾掇干净后,看着可爱极了,还有衣服上打的那兔子补丁,可不比她俩平时穿得破破烂烂地好看多了?
这会儿不乏有和家里大人上工的孩子,这大队的孩子都是常在一起玩的,就有几个上前去问金巧银巧:“我们以前怎么没看过你有兔子衣服啊。”
金巧得意地仰起下巴,“这是我娘给我缝的,好看吧!”
“我也想要,你让你娘也给我缝一个嘛。”
“我也是!”
“我也要缝!”
几个孩子在旁边争着让季兰君也帮他们,大人一见这情形哪里好意思,赶紧上来把孩子给扯到一边。
季兰君也当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搭腔,直到旁边有人问:“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去上工的,不会又去镇上吧?”
“嗯呐。”
有人问:“咋滴又去镇上了,银巧这病还没好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