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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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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何处不疼?

萧无忧忍住战栗,垂眸不语。

落在温孤仪眼中,是卢七的怯懦。

他叹,“其实也不像,胆子太小。”

萧无忧将头垂得更低。

他却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时间过去几瞬。

“永安。”他抬了声响,仿佛有些不耐,一把挑起对面人下巴,“看着师父。”

师父。

萧无忧提心。

“永安公主喜欢唤朕师父。”温孤仪缓下声色,“你以后也可以这样叫。”

萧无忧松下口气,点点头。

“现在,你看着师父。”温孤仪又道。

四目相对。

原该从眼里望进心里面。

但被禁锢的人,已经婆娑了泪眼,什么也看不见。

他以为她害怕。

她却是在哀叹。

错付的年华,枉死的家人,被灭的山河。

还有今日被当成替身的族妹。

子系中山狼。

“夜深了,我们歇下吧。”温孤仪将她眼底泪水抹去。

纵然这晚在见到他的一刻,萧无忧便知晓了他来此的目的,然这厢听他说出,隐忍多时的情绪终究还是喷薄出来。

“ 当真,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余皆可。”

话脱口,她并没有多少害怕。

温孤仪对卢七的限度,前些日子已经探出。再者还有辅国公府这处靠山,他最多气恼责罚,不会动真格断生死。

却不料,他竟连气恼都没有,反而笑意愈发温润,“就这样,肆意些,便同你族姐更像了。 ”

萧无忧一时没有回神,待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牵入内寝,两人平躺在榻上。

到这一刻,她亦不在挣扎,从决定以日代月入宫的一刻,她便知晓有这么一天。纵然被封了长公主,虚存着一层兄妹之情,她也不曾妄想过,会有摆脱侍寝的可能。毕竟,若温孤仪当真对卢七存的是亲情之谊,无有男女之意,按年龄算,义女更合适。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想到的是,她的理智输给了她的本能。

温孤仪并没有动她,只是这般同她并肩仰躺着。

药师谷的七年岁月里,她是天真烂漫的稚女,他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他养她长大,他们有过很多搂抱亲昵的日子,但却从未这般同榻越礼过。

倒是回了京畿皇城,她与他告白的那日,在得了他的一句不喜欢后,她拉他入了这间南屋,自己躺在还未有家具入置的空地上,拍着一旁空出的位置,“你想清楚了,你不做孤的驸马,他日孤枕榻畔,便是旁的郎君了。”

“地上凉,殿下起来。 ” 他走近她,俯身看她。

见人不肯起身,良久方道,“臣一直很清楚。”

话音落,小公主一直阖着的双眼慢慢睁开,定定看他。须臾,腾得爬起身,边拽边推将他赶出府门。

她抹泪跺脚,“温孤仪,你最好别后悔。”

“不必紧张,今晚我们就这样躺着。”温孤仪看着帐顶,重新覆上萧无忧细软的五指。

萧无忧曲了曲指头,轻“嗯”了声。

她觉得胸口憋闷,是方才回神被温孤仪牵着上榻的那一刻。

亦是这只被他握过的手,掌心生出一层细汗,黏腻得让她覆在帛上想要搓干净。这好不容易拭净了,却又被他攥在掌中。

夜色静谧,能听到外头一点风声,和这处女子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她闭上眼,告诉自己这夜很快就过去了。

只是,在闭合双目的黑暗中,她看到了十年前在突厥的一幕。

那是她的新婚夜。

六十多岁的墨勒可汗掀开锦被,看被剥得不着寸缕的她。

如病虎看羊羔。

她从被脱掉第一件衣裳开始,就闭起了双眼。

安慰自己,这夜很快就过去了。

忍一忍,挣出时间,挣出兵甲,挣出生机,师父会来接她回家。

老可汗压下来,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师父的样子,她想让自己好过些。

可是,无比直观的感受,击碎她可悲的幻想。

久病年迈的男人身上腐朽又溃败的气息提醒她,不是师父的白梅冷香。

已经撑不起的人事借由“金玉角”割花撬路的疼痛告诉她,不是师父的温柔抚慰。

她在无法抑制的呻、吟中崩溃,磅礴的眼泪和汹涌的鲜血一起流下。

如同十年后的今天,她隐忍的理智终于还是碎裂。

在无尽的战栗中,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搅,胸腔中的恶心,“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这晚用的膳,吃的药,喝的汤,在十年魂牵梦萦的梅香中,在年少真心实意爱慕过的男人面前,全部吐了出来。

只因与他同榻了一瞬,被他牵了一次手。

他拍在她背脊的每一下顺抚,像极了墨勒可汗手中“金玉角”每一次的□□进退。

他又靠近些,俯身问她,“好些没?”

她避无可避,抬眸模模糊糊冲他笑,未几彻底散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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