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夜色浓厚,今夜鬼境没有下雨,但落有庞然的雾气,于是赵止依旧撑起油纸伞,这把油纸伞是她从鬼殿中拿的,伞面画有松柏和绫罗,色调暗沉,轮廓却鲜艳得扎眼。
随着赵止的走动,她手腕的银铃轻微摇动。
“宿主,”因果说,“我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你。”
“谁?”赵止问,“殷至吗?”
“不是祂,”因果查探四周,“有女子的香气,应该是女配陈拂温,但也有可能只是其他行人。”
赵止把油纸伞垂得更低,她这次没有立即用因果的传送阵回去,一路行走着离开了鬼境。
直到赵止的身影遁入远处,她身后一直跟着的影子才从树木掩映处露出身影。陈拂温打理得十分周整,从外形看,她不像是鬼境中人,反而更像是云界的医修,着淡白与鹅黄相间的衣裳,戴茉莉花。
陈拂温的脸色在憧憧树影下显得似暗非明,“原来扰乱主上大人神途的,竟然只是一只小妖。”
她摘下头上的茉莉花,投掷向地上,茉莉花在地上燃烧起火,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出现在鬼市之外的桥上,桥的南端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市,桥的北端则是连绵寂静的鬼殿。
桥极长且大,鬼殿不露轮廓,被遮罩在桥的阵法之外,从桥头往北看,看不清阵法中鬼殿的模样,映入眼帘的只会是虚幻的山影。
桥头站着一群鬼侍卫,如同门神一样守在阵法前。
陈拂温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以恭敬的姿态走到鬼侍卫前,“侍卫大人们,我有事想进殿禀告鬼世子,还请放行。”陈拂温说话轻声细语,大多数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信任她所说的言语。
但鬼侍卫们显然不在这大多数人之列,他们的神情依旧严肃而威武,“非鬼殿者,终生不得入鬼殿。”
陈拂温差点反驳出声,那石榴小妖明明也非鬼殿者,怎么她就可以出入鬼殿内外?
但她依旧好声好气,“侍卫大人们,也许你们不知道,鬼世子大人曾经派遣其余的侍卫们来向我寻医问术,我是真的有要事想要向鬼世子禀明,还请放行。”
鬼侍卫们斩钉截铁地否认,“世子大人从未命令过侍从向外人寻医问术。”
“怎么可能呢,如若你们不信,我可以让住在我周围的百姓和精怪们来替我作证”
陈拂温话说到一半,被侍卫们再次打断。
“从未。”他们再次重复,“非鬼殿者,终生不得入鬼殿。”
陈拂温实在没法,只能在侍卫们的瞪视下转身离开,瘦弱的背影显得楚楚可怜。
她背过身,神色暗下去,用力地攥紧手心。
而万里之外的赵止已然被传送回流水城的成化阁,她的眼前展露出三张神祇的卡牌,其中第三张乍然亮起,攒起金色的光芒。
“第三位神祇的神迹被探测到了。”因果兴奋地说道。
卡牌上,神祇的身影依旧模糊,但一行文字被水墨与鎏金共书写——神祇从人的躯体里诞下,祂究竟是人,是神,还是半人半神?
祂能与人共情,这是祝福,也是诅咒。
这还是第一次在卡牌上出现问句。
因果解释道,“这位神祇借由人的身体诞生至世间,也是三位神祇中最少出现在传说中的神祇,较为神秘,我也不知道祂到底是一位怎样的神祇。”
因果说祂所在的地方很奇怪,探查不到具体在哪儿,传送阵上显示的是问号。
“我需要继续收集数据,”因果说,“这位神祇似乎并不在云界,也不在鬼境,而在某个数据被隔绝的地方,真奇怪,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位神祇在《修仙途》中也被数笔带过,只有一句‘祂最终复归神位,与天地同存’。”
“如果探查不到具体位置,那你要如何把我传送到祂身边?”赵止问。
“卡牌上有连接阵,兑换五点好感值,便可以直接把你送到祂身边,尽管可能会被传送到地图上都未曾涉及的地方去。”因果说,“真是未知而棘手。”
日光潋滟,流水城中万人空巷,城中百姓们基本都涌上了城主楼,去观赏三年一度的丹修大赛,丹药味袅袅升起。
赵止并没有去城主楼,而是直接去找‘荼’。
竹林之间,曲径通幽,云雾飘渺,守在门外的随从们看到来人是赵止,知道是无名仙君的熟人,没有拦下,直接放行。
阁中极大,赵止踏过庭院,走过拱桥,远远地看到‘荼’在亭子下与自己对弈。
少女一踏上亭子,风铃一响,‘荼’抬起眼。
“白绫仙君日安!”赵止的声音里都是雀跃,“两日不见,如隔六秋。”
赵止熟稔地坐到‘荼’身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慢慢地喝。
隔着白绫的视线落在赵止嘴角带有朝气的笑上,眼神温和却冷淡,“此去平安?”
“白绫仙君竟然会主动关心我。”赵止的眼神‘蹭’得变亮。少女欢欣的语气让‘荼’觉得,如若赵止是只兔子,也许耳朵已经立起来了。
赵止把自己的手伸到‘荼’面前,指向自己被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手指,“这里受伤了,你看,都被包成这样了。”
少女仗着‘荼’看不清,开始夸大起自己的伤口,“手指都快断了,一层层地包裹成这样,连翻书都不方便。”
因果在赵止的脑海里当捧哏,“这伤太严重了,严重到还没等你的手指被包上就自己好了。”
‘荼’隔着白绫看向赵止的手指,沉默了片刻,“你的手指并未断,已然完好。”
“那是因为已经过了几日,这才好了,”赵止一脸乖巧地说谎话,“刚开始的时候特别严重,流了很多血。”她把自己的手伸向‘荼’,“你摸一下这层层包裹的绸缎,可厚了。”
‘荼’没有伸手,他的视线落在少女手指上的绸带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玄色气息,“这是你自己包扎的吗?”
“是”赵止刚准备这么回答,但她若有所感地观察到‘荼’的视线,“不是,是那位朋友帮我包扎的,就是那位我送石榴酒的朋友。”
赵止侧过脑袋,像是在好奇‘荼’是否会想知道‘那位朋友’到底是谁,但‘荼’并没有再延着这个话题谈下去,而是用手解开赵止手指上的绸带,“你的伤并不严重,已经完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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