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二虎(1 / 2)
次日,卯时初刻,天光微明。
林砚醒来时,老元祥在扫院子,林长济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读书了。林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帮他点灯。
点火要用取灯儿。既是将小块火绒压火石上,一手捏住,一手用火镰使劲儿磨擦,擦出火星点燃火绒,再把取灯儿对着火绒,用嘴不断地吹火绒引燃取灯儿。
可他正在换牙,漏风的门牙无论再怎么努力,火焰纹丝不动。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林砚闻声抬头,发现林长济在取笑他,气急败坏的扔下火石去了西屋。
西屋里,林长世也醒了,正在唤林长安起床,后者缩着身子往床内拱了两下,继续睡。春寒料峭,他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林砚去了灶房,一手拿铜盆,一手拿擀面杖,对准林长安的头顶“咣咣咣咣”敲了好几下。
林长安捂着耳朵惊坐而起,怒道:“林砚,你小子又皮痒了是不是!”
林砚“咣啷”一声扔下铜盆,冷着脸站在床边。
林长安忽然清醒了,一边穿衣下床一边赔笑道:“哎呦,您看我这记性……”
西屋也有一套桌椅,从前是给林砚做功课用的,但是众所周知,林砚几乎不做功课,所以那张书桌上堆满了杂物。
林长世将杂物挪去墙角堆放,林长安更是从床底箱子里翻出一套四书五经,“砰”的一声摞在桌上。
林砚背着小手正色道:“孔子的书要置于最上,孟子次之,其余书籍均不可僭越,要轻拿轻取,要有敬畏虔诚之心。”
林长安:???
心里骂骂咧咧的,手上却不敢迟疑,忙将书本按林砚的要求排好。
林砚又道:“依照朱子制定的排序: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
林长安又赶紧按照《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的顺序将四书排好,心里暗骂,这不是耍人吗?
照说读书读到林长安这年纪,《四书》及其注解早该烂熟于胸了,可他显然连背都背不过,更不要说理解其中的意义。
林砚翻开书本,圈出一段:“今天将这段背完,我再为你讲解精义。”
“知道了。”林长安作苦大仇深状,唉声叹气的去院子里打水洗漱。
元祥探头探脑的走进西屋,他正要烙饼,找不到面盆和擀面杖。
林砚见时辰不早,从袖中掏出十几枚铜钱:“去巷子口的早餐铺买些包子、小米粥回来吧。”
元祥应一声,端着个空汤盆出去了。
林长世有些好奇的看着林砚,昨天是亲眼看见他分文未取的,哪里来的钱?但他胆子小,不敢问。林砚却也不好意思解释,因为他将小玄孙攒了几年的小金库给端了。
林长济从东屋出来,看到桌上热腾腾的肉包子、酱菜、小米粥,不禁蹙眉道:“太铺张了。”
家里五张口,日日这样吃哪里撑得住?
元祥正在舀粥,看看林砚,没言语。
林砚道:“开源比节流更要紧,吃完了饭,我去街上逛逛。”
“原来您也在思考生财之道啊!”林长安从西屋出来,坐在长济身边,找到共同话题一般的:“我可想了三年,颇有心得……”
“想到最后把祖坟给刨了?”林砚毫不客气的问他:“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刨下去,列祖列宗一个也不放过?”
林长安讪讪的闭了嘴,安安静静低头吃饭,他心虚,因为确实有这打算。
“不要去街上了,太阳好时就在院子里走走。”林长济道:“天冷,你身子还没好利索。”
林砚伸向酱菜的筷子一滞,稍显不快,林长济却目不转瞬的盯着他。
“我若非要去呢?”林砚问。
两人纹丝不动,对峙良久,整间堂屋里的空气都凝滞了,似有一场唇枪舌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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