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顶之灾(1 / 2)
夜晚,贺鸣珂在桌前正襟危坐,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神情肃穆地打开。他从左兜里掏出那张鸭子手帕,叠好,安放在盒子的一角,紧接着,又从右边的兜子里抓出阿尔卑斯糖果包装壳,也放了进去。
他合上盖子,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嘴角张扬地上翘。
三分钟前,贺鸣珂将这个盒子正式命名为“绝对的胜利”“无法撼动的荣耀”“卑民的哭泣”,毫无疑问,它已经被赋予上了神圣的含义。今后,将有无数个伟大事迹被记录其中。
而这,也将是白辜月绝望的开始。
在贺鸣珂陶醉在自己构建的宏伟蓝图中无法自拔时,门被敲响了,是赵嫂的声音:“鸣珂,牛奶喝完了没有?”
贺鸣珂被迫重返现实,放在桌上的那杯牛奶还一口未沾。他恨透了这种无聊的睡前仪式。
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带有浓郁甜味的食物,但为了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他必须每天饮下两杯的热牛奶。
贺鸣珂拿起玻璃杯一鼓作气,“早就喝完了。”
赵嫂推门进屋,看了一眼桌上的空杯,满意地一笑。她把贺鸣珂招到床边,替他解开衣服,又把挂在小臂上的睡衣展开,帮他穿上。
“左胳膊。”
贺鸣珂还算配合地抬起左手。
赵嫂边帮他系衣扣,边闲聊般的提起:“过几天先生太太就要回来了。”
“他们回来干什么?”
贺鸣珂如临大敌地瞪她。
“回来不好吗?你和佩灵也有大半年没见过他们了。”赵嫂收起脏衣,笑着看了他一眼。
“一点都不好。”
赵嫂收起桌上的空玻璃杯,“不能这么说,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贺鸣珂。”
“那又怎么样?”
贺鸣珂撇撇嘴。他坐在床边,赌气似的把脚上的拖鞋蹬了。
赵嫂扶腰站着,看着他垂头置气的模样,无奈一笑。
她到底还是和这孩子生活了将近十年的人,不至于弄不懂贺鸣珂闹小性的理由。早些年,贺文彬和阿琳娜放弃了相对稳定的体制内工作,转身选择下海经商。俩人干出口家具的这几年,隔三岔五满世界跑,无暇照看兄妹俩。即使现在各方面都稳定了,也还是免不了三天一出差。
打从出生到现在,俩小孩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心里有怨气也是难免的。
赵嫂替他把乱飞的拖鞋摆正在床前,轻声叮嘱:“记得去刷牙。”
转眼,北浣实小年段趣味运动会如期而至。
最先开始的是两人三足项目,四年级每个班出四个人,俩俩一组。
四年(a)班采用抓阄方式分组。
贺鸣珂一身运动名装出席,他找到正在编写抓阄名单的霍家明,直截了当:“等下抓阄,我要和白辜月一组。”
霍家明每次都能被他吓到,他为难地抓了抓脸:“这……这不太好吧,是作弊哎。”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霍家明还在犹豫,良心备受煎熬,“可是……”
“可是什么,做不做?”
贺鸣珂威胁地盯着他,一掌拍在桌上。
最终是邪恶力量战胜了良知。霍家明把动了手脚的纸条遮好,内心忏悔,他是个自私懦弱的坏男孩,他对不起体委这神圣的一职,对不起辛苦抚养自己的父母,对不起张黎老师,对不起白辜月同学……
白辜月在霍家明的指导下抽取了一张纸条,见霍家明的脸色不太好,关慰了一句:“你怎么了?”
霍家明飞速摇头,始终不敢看她。凉爽的秋季,他的两鬓却被汗浸湿。
他声音哽咽:“白辜月同学,以后你有什么脏活累活,交给我干吧。”
白辜月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她双手合十,把纸条夹在掌心。前不久她才得知贺鸣珂也报名了两人三足。和他同一组的概率是三分之一,既然如此,她只好向上天押上自己半生的运气,以避开此劫。
虔诚地祈祷结束,白辜月摊开掌心上的字条,上面写着:贺鸣珂。
贺鸣珂在赛区等候多时,终于见白辜月失魂落魄地过来。正准备上去给白辜月几个下马威时,又见那个讨厌的裴绍西跑了上去。
他刹住脚,不爽地啧了一声。
“我和夏冬天一组。”
裴绍西神色复杂地看着面无血色的白辜月,“我去和老师说,让我和贺鸣珂换。”
白辜月抓住他,“不用了,我没事的。”
她一边安慰裴绍西,一边也是安慰自己:“这是比赛,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贺鸣珂等得快不耐烦了,才看见自己的搭档白辜月艰难地朝自己走过来。
看到白辜月这么痛苦,他快乐极了。
她想和裴绍西一组,他偏不让她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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