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家里的褪黑素从来没缺过。
甚至习惯了睡前喝酒。
习惯性晚睡,总是把自己逼得困到极致才能入睡。
她不敢在夜里太清醒。
她怕在那样软弱的时候,会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所以只能这样反复折磨自己。
“霍准。”
她低着头,沙哑着嗓音喊他。
她想她应该是哭了。
浅蓝色的牛仔裤上有淡淡的水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浓密的睫毛轻轻扑朔,宁溪张口,巨大的懊悔和自责充斥在心里,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就听到霍准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宁溪抬头。
她被笼罩在光晕之中,皮肤白皙,泪痕也格外醒目。
霍准放在身侧的手突然紧握。
他沉默看着宁溪,却始终没有开口,转身,没有立刻走。
直到宁溪跟上。
他才动身往外走。
中心广场有小孩在喂白鸽,偶尔也能看到情侣手牵着手,依偎着互喂冰淇淋,街边的鲜花店放满了鲜花,还有年轻的少年少女滑着滑板。
朝气蓬勃,可宁溪和霍准却一路无话。
直到走到小区楼下。
宁溪看着霍准。
不知道该不该请人上去。
如果只是作为老同学,这句邀请自然可以,但作为旧情人和相亲对象,这句话……
还是霍准先开了口:“上去吧。”
宁溪松了口气,终于有勇气问他一句:“那你呢?”
“回家。”
霍准言简意赅。
他说完就不再开口,但也没走,就像以前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总是会静静地凝望她离开的身影。
宁溪一时分不清他想做什么,最后只能把一切归为他的绅士做派。
霍准的性子是冷清,也的确不好接近。但只要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为人其实是很绅士的,若是再熟悉一些,就会知道他不仅绅士,还很体贴。
他总是会不动声色地照顾到每一个人。
在那个中二又混乱的青春里,霍准是他们之中最成熟的那一个。
点了点头。
宁溪没再多说:“那我走了。”
其实还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想问,但宁溪不敢停留,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问。
绅士是霍准的品格,但不是她为所欲为的资本。
刷了门禁卡,要进去的时候,宁溪脚步迟疑了下,还是没回头,自动门很快又在她身后合上了,她一步步向电梯走。
这会人不多,电梯来得很快。
害怕自己忍不住。
所以宁溪一次都没敢回头,走进电梯的时候倒是情不自禁往外边看。
可左边的电梯位置实在不好,根本看不到外面,也就不知道霍准是不是还在外面。
但想来应该是不在了。
这么久了。
他也没这个必要在外面等着。
又不是谈恋爱那会了。
心里这样想着,可宁溪在电梯抵达十九楼的时候,还是立刻按了指纹锁开门回家,鞋子都来不及脱就往窗边跑。
从窗外望下去,人都变小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去分辨,还是没找到霍准的身影。
失落充斥在心间。
宁溪收回手坐到地上。
她不知道就在她失落的时候,某棵香樟树下,她以为早就离开了的霍准其实压根没有离开。
枝叶繁茂。
霍准抬头,看向十九层。
手习惯性想掏向口袋,跟宁溪分开之后,他就学会了抽烟,尼古丁会短暂麻痹人的神经,这些年实验做得累了或者想她的时候,他都会抽上一支。
可宁溪不喜欢烟味。
口袋空空。
才想起自己没带,倒是带了糖。
霍准的手停顿了下,还是拿了出来。
剥开糖纸。
熟悉的话梅味在唇齿间缠绕。
霍准记得第一次吃话梅糖就是因为宁溪,他那时受外婆嘱托给宁溪补课,可宁溪上课不认真,还总喜欢吃零食。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拿一大袋零食来补课。
薯片、可乐、糖果分散一大桌,写一道题就能响起她欢快吃东西的声音,嘎吱嘎吱,霍准不胜其烦,扔下笔,冷着脸斥她:“你要是不想补课就回家,别浪费……”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话梅糖。
十七岁的宁溪梳着马尾,在阳光下歪着头冲他笑:“小霍老师别那么严肃嘛,专家说,做作业的时候吃东西能提高人的记忆力。”
什么专家,简直胡说八道!
十七岁的霍准心里这样想,但嘴里被塞了东西,到底没能说出。
再后来。
就舍不得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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