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 089 步步为营的升级路(2 / 2)
更何况,连兰还是个孤女,也没什么强势的亲戚。
然而让林滢吃惊的是,当她目光放在连兰身上时候,发现死去的连兰居然有一张“死亡证明”。
她翻出一张验尸格目,里面详细记载了兰姐儿的尸体基本状态。
而验尸之人,正是眼前这位陈姑。
陈姑今年四十多岁,五十岁不到,是个精明干练的妇人。她是个寡妇,膝下有一女,如今招赘在家,也图有个依靠。
如今陈姑身体还算利落,故而也是经常出去做活。今日林滢等人来访,对于陈姑可是贵客。
陈姑连忙将几人迎进来,烧水泡茶,还抓了一叠瓜子待客。
林滢也没急着立马问,而是先跟陈姑寒暄几句,两人这么拉拉家常,说说话儿。
这样拉近关系后,也有益于陈姑放松心情,话也能多说两句。
然后林滢才问起连兰的事,问陈姑可曾记得连兰?当初又为何验尸?可是因为连兰的死有什么疑点,所以方才如此?
陈姑正职并不是专业的仵作,验尸也验得不多,自然对当初给连兰验尸的事印象深刻。
她叹息:“兰姐儿本就体弱多病,睡少食少,便算故去,又有什么可疑的呢?只是当初照顾兰姐儿的表姐惠娘十分伤心,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哭得伤心,然后又说兰姐儿绝不会这么就去了,闹着要验尸。对了,这个惠姐儿,就是如今的连夫人安惠,你们也是认识的。”
林滢心中巨震!
何止认识!林滢当然也想不到,居然能从陈姑口中听到安惠的名字。
当然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居然是安惠坚持要给连兰验尸。
这简直是令人意外之极!
连家,安惠慢有条理的绣花。她手很稳,一朵牡丹花已经绣了大半,正在绣的那片花瓣也即将绣完。
兰姐儿!她很久没想起这个名字了。因为这个名字只属于过去,并且已经让安惠踩到脚下。
可能有的人会因为做过的事情良心不安,乃至于午夜梦回,做做噩梦。
可安惠不会。
达成自己的目标之后,安惠早就将连兰抛诸脑后,根本没有如何的放在心上。
她的眼里只有美好的未来,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将过去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连兰名字又被翻了出来。
这使得安惠仔细的回想,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有什么疏漏。
她梳理一番后,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妥,这其中根本没有丝毫的破绽。
甚至当初,还是她主动要求,给兰姐儿验尸的。
这么做目的有两个。
一来她想为自己攒些名声,塑造自己贤惠善良的个人形象。一个女子这么维护一个孤女,真可谓是义气有加。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很喜欢这样的故事。
二来,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那时候徐氏已经死了,连睿若要寻续弦,只能寻帮助过他的自己。
连睿居于连府三年,如若连兰这个孤女过世,他便会有继承权。哪怕只有六成,也是飞来横财。
那么这就会产生一种利益关系。
如果这个时候,原本照顾兰姐儿的表姐又嫁给了连睿,会不会让一些阴谋论者生出猜测,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利益勾结?
加上安惠家境清贫,又是姿色普通,只怕有的人会更加心存联想。
所以在嫁给连睿之前,她需要表演一番,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陈姑也向林滢叙述当年之事:“惠娘本将兰姐儿当作眼珠子般疼爱,虽然早知晓兰姐儿病弱,可也不能接受兰姐儿早死。那时候她还怀疑同住一宅的连大人呢。明着吵架也没有,反正她觉得兰姐儿是个孤女,如此骤然早死,说不准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后来通过验尸,证明兰姐儿确实是病死。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还向连大人赔礼道歉。可
能正因如此,连大人反而喜爱她忠纯,并未生她的气。他上任妻子徐氏模样虽美,却暴虐成性,虐待原配子女。他见惠娘性子耿直,人品极佳,故而娶她为妻,照拂自己一双儿女。”
“可见娶妻得求贤,样子生得美又有什么用?如今连大人日子也是过得和和美美,心平气顺,”
林滢听得眼皮子直跳。
原来如此,原来当年在别人眼里,安惠是这样嫁给连睿的。别人非但没有怀疑什么,反而觉得这是一桩佳话。
如果这一切是安惠算计的,她也未免算计得太精。
陈姑话多,说到了这儿,也是禁不住多说两句:“可见惠姐儿也是个有福气的,我看着她小时候受了许多苦楚,却没想到居然有后福。”
林滢抓取关键词:“那陈姑从前,还是她的邻居?连夫人幼年遭遇种种波折,我也是有所耳闻。”
陈姑:“都是住一条街的。小时候她确实也是命苦,他爹爱喝酒,脾气也很糟糕。亲娘也是个软面性子,被打落胎了几回,也护不住自己女儿。呸,什么畜生。”
林滢听到此处,也是微微一动:“你是说她母亲并不会保护自己女儿?”
她自然听过安惠的忆往昔,安惠说过自己亲生父亲脾气不好。可是她说母亲柔弱,却会保护自己,通常雨点般的拳头让母亲挨了大半。
这话一半是真话,一般却是假的。
陈姑叹息:“也怪不得默娘,她性子本来就软弱,刚嫁进来时就怕她丈夫,后来打得落胎几次,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惠娘那孩子也可怜,会向我们街坊邻居讨些吃喝,躲一躲。”
“说来也有意思,她会轮流求助,不会让别人因此多帮几次心生厌烦。这早慧的孩子,大概就是这样了的吧。”
林滢却看出安惠年纪不大时候,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
安惠没有兄弟姊妹,母亲又已然废了,父亲又是个人渣。
可见她成长过程中,是很少有什么具有感情的交流的。这样的缺失,大概也是安惠冰冷人格形成的一部分。
这时候安惠绣到了靠近牡丹花的蕊芯处了,她比着换了一根颜色丝线。
每个人都对自己不愉快记忆会产生一些联想。
安惠联想到的就是大冬天。在别人都在烤火炉的时候,自己还要喝气暖手指继续刺绣。
她做那些绣品,是为了维持家用。而且父亲一旦缺钱,总会把脾气发在妻女身上。
每当冰雪漫天时候,她心情都不会很好。
她也想到自己是怎样离开那处泥潭的。
这最关键一步,是求人带着自己离开这个家。
那时候她最大的希望,是偶尔会来探望自己母亲的何姨妈。
何姨妈名唤何秋,也是连清远的妻子。何姨妈是母亲堂妹,两人命运却是天壤之别。
何姨妈每次来,都会给点儿钱,教训父亲一番。
她是个官太太,手指缝又会漏钱,父亲也会乖顺听了话。等到何姨妈走后,父亲会安顺几天,但很快就是要故态复萌。
所以何姨妈每次来,安惠就会乖巧的献殷勤,竭力讨她欢心。
但是这还不够。
也许何姨妈每次前来,不过是想咀嚼别人的苦难罢了。但无论如何,她没想过收养自己这个表侄女。
但安惠想要被收养,那就得需要一个契机。
没有契机就创造契机。
母亲横死没有多久,头七都还没有过,父亲就咕咕灌酒。
安惠特意以亡母为名呵斥父亲。在父亲气急败坏时候,她还从袖里飞快取出一把刀,两手握紧。
父亲耍横,嗤笑安惠有本事刺过来,来呀!
可安惠却没有,她手中的刀蓦然调转方向,狠狠划了自己一刀。
安惠甚至没有处理伤口,就跌跌撞撞跑出去。
这使得她浑身是血,楚楚可怜。
见到了何姨妈,她更含泪哭诉:“姨母救命,爹爹要杀我呀。”
她算准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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