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064 找到连环杀人犯(1 / 2)
温青缇一直体温较低, 有冰肌玉肤之姿,其实到了夏日,她也是很少出汗的。
可是许是夏日炎炎, 如今她却觉得有些潮热, 就连方才枕过的玉枕也被捂得闷热。
她举起手里的团扇轻轻扇了两下风,似要散去这其中的种种闷热, 然后她眼中顿时流转了一缕担心。
她其实知晓自己担心什么,她在担心陈济,所以才会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温青缇也细细琢磨过陈雀的死,她也想到了陈雀那些胡言乱语, 然后如今林滢还去寻陈济说话,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呢?
其实仔细想想,她可能是过分担心了。
林滢不过是随便问问,并不代表什么。只不过自己关心情切,她担心陈济,所以有些心乱了。
温青缇还梳理了一遍自己印象中陈济。
不错,她出于男女之别, 是不可能真的跟陈济十分的亲近, 可是她也跟这位陈家哥哥有一些接触。
仔细回想之下, 她觉得陈济为人并没有什么毛病,也寻不出什么缺点。
若说缺点,那可能便是陈济为人略显固执,是一个十分执着的人。
可成大事者, 不就是需要这样的一种执?那么这样一来, 这也并不算是陈济的毛病了,而是陈济幼年时就展露的一抹锋芒。
温青缇慢慢扇动自己手中团扇,扇下清风流转, 也似驱散了一团燥热。
如此燥热消,便有清凉起。
如今林滢来到了鄞州,温青缇这个旧识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
昨日匆忙,不及相备也还罢了。所以她跟林滢约了今日晚膳,要在花厅宴请林滢。
林滢和卫珉掐着饭点儿过来,两人都是饥肠辘辘。不过面对斯斯文文的温青缇,这两人也装出一副斯文样,使吃相好看些。
等撤去餐食,上了水果和甜点,温青缇问起案情,林滢也挑了些能说的和温青缇说一说。
譬如陈雀确实是陈氏族女,手臂曾被酸炙伤。还有陈济曾与陈雀相识,被陈雀所救之类。
温青缇微微默了默,心里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许,也许小雀曾经说过许多真话,而她的抱怨之中,其实也蕴含了关于曾经酸楚。
至于陈雀靠偷盗给陈济喂饭,林滢也就没有提,更不准备拜托温青缇替自己寻一根陈济的头发。
有些事情毕竟还是有些危险的。
温青缇是个秀雅温婉的女子,林滢并不愿意她参合其中太多。这案子里的血腥气,不适合熏着温青缇。
林滢不提,温青缇也好似并无所觉。不过这场小宴散去,温青缇送了林滢一个礼物,是一枚她亲手做的小小香囊。
香囊不是重点,重点是香囊里面的香。
这其中的香,是温青缇亲手所调,以苏合香为主香所调。
温青缇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她赠香给林滢,亦是有属于自己用意。
她中午做的那个梦,梦里是少年陈济打完马球的样子。
那时候尹惜华和陈济有过一段对话,可陈济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温青缇那时候年纪还小,所以很多话都插不上口。
陈济问她:“你开始学调香了?”
温青缇回答:“调香可以凝神、静息,令自己思考冷静。陈家哥哥,我盼你也如此。”
陈济似怔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你说得对。”
后来,后来陈济就再也不打马球了,哪怕他喜欢。
过去许久之后,温青缇也曾想过,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吗?
可她又恐这样想,是自己自作多情。
再后来,她从陈济眼里瞧出了情谊,又觉得可能真是这样。
现在她送这样一个香囊给林滢,那就昭示阿滢是她的好朋友。如此一来,便算林滢查案跟陈家有什矛盾,彼此终究会冷静和克制一些。
不过
这些心思,温青缇并没有说出口。
而林滢也珍而重之接过了这枚香囊,小心翼翼将之收好,然后向温青缇道谢。
和温青缇告辞后,林滢忽而想,这一日鄞州城倒是并未再杀人。
那凶手两日连杀两人,将整个鄞州城闹得人心惶惶,各自警惕戒备,如今城中巡逻也是多了许多、
而今日的静月湖边,也变得静悄悄,再没什么游客。
难道因为增加了难度,到了第天,那凶手便不再杀人?
又或许,凶手已经杀了要杀的人,所以不会再继续下去?
这时天色已经晚了,天地间如同笼罩了一层黑纱。
林滢跟卫珉也已经忙了一天,本来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可林滢却忽而不想去睡了。
昨日因为长途奔波需要休息一晚,可是今天呢,林滢觉得可以卷一卷,熬夜加班,发挥一下自己这个工作狂的本质。
因为凶手不等人,尤其一个两日连杀两日的凶手,很难预测这个凶手什么时候又杀人,杀的会是谁。
所以她对卫珉说道:“卫小郎,不如我们前去官府,查阅卷宗,我心里好似有了一个主意,说不定能查出凶手。”
可见一个卷王不但自己加班,还会带动自己身边的人。
卫珉也是侠骨仁心,又善良正义的少年郎,当然并没有反对。
于是两人前去官府存档案的架阁库。
当然如今天色已晚,按照常理而言已经拒绝观阅需要明天再来。
不过林滢当然亦是有自己的办法。
要知晓如今鄞州接连出现了命案,故而上官也是十分在意。毕竟当年那位倒霉程知州就是因为破不了案丢官调职,从此没有前程了。
前车之鉴可依,如今现任沈知州可是关注得不行。
案子破!必须得破!还得十天内破!到期破不了,本府衙役挨板子。
所以林滢主动加班,鄞州的捕头捕快们上班积极性也高,如今热情的为人民安全加夜班。
林滢找上加夜班的方捕头,说自己如今想去架阁库翻阅资料。
为了不挨板子,方捕头当然会松口,而且全力襄助。
毕竟如今林滢已经名声在外,是个会破案的奇女子。此案诡异,方捕头也对破这个十几年前都破不了的陈案毫无把握。
所以如今,方捕头也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林滢身上。
捕头虽然是吏,可人脉却是很广。
方捕头有个老表是看架阁库的守当官,便为两人寻来钥匙,也不需要什么手续,就放两人进去了,只让小心灯火罢了。
看着林滢一系列娴熟操作,卫珉只能感慨她是懂人情世故的。
到了架库阁后,林滢寻到了当年的档案,一一取出,放在几上,又用手拂去上面浮灰。
这些卷宗放在架子上许多年了。
唉,当年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几个薄命红颜的死更让满鄞州城的人无比唏嘘。可是世事无常,再高的热度也会退去,这些案子也是顿时成为悬案,变得渐渐无人关注了。
林滢瞧在了眼里,心底也是禁不住泛起了一抹酸意,很不是滋味。
不过现在,她会重新翻阅这些积灰的档案,让曾经的真相再一次浮出来的。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些飞灰扬起了,使她打了个喷嚏,让林滢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感慨过后,接下来就是工作时间了。
林滢翻阅之后,也不得不感慨当初东川世族确实是想要寻出凶手的。他们有请女仵作验尸,留下了详细的验尸格目,不但如此,各种资料也是记录详实。案卷不但详细记载了案发经过,还有当时目击证人证词,也就是护送她们护卫的证词。
如此一来,林滢对自己所设想的办法越发有信心。
当年鄞州世族做了许多,可并没有什么用,恐怕还惹
了许多嘲笑。可是过了十数年后,这些看似没有用的资料就蕴含了线索,能指引林滢寻觅到事情的真相。
十四年前的桩案子之中其他人家也还罢了,可当时,在满城恐慌的情况下,还有温、卢两姓的贵女陆续被杀。
林滢尚未进入鄞州城时,就怀疑是当时贵女身边所亲近的护卫所为。
她分别对比了温华蕊和尹慧仪死时护卫名字,由于这支护花卫是鄞州世族共同成立,故而亦是有重叠名字。
林滢和卫珉对比之下,一共找出四人。
那么接下来,就是排除法。
这个凶手当年之所以停手,很可能是参加了当时莲花教教主任天师在鄞州附近发动的双乡之乱。
又或者,这四人之中有谁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被关起来,又或者身体受了什么损伤。如此一来,使他不得不停止杀戮。
那这四人后续如何,就没有在卷宗之中记载了。
那替两人开门的守当官姓余,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听声音是鄞州本地人。如今他开了门,也懒得回家了,只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瞌睡。
林滢心中一动,觉得说不定有门,便唤醒这位余老头,问可认识这四人。
事实证明,林滢判断显然是无比准确的。这位余老头年纪大,又是个底层吏,消息十分精通,而且还是个话痨。
林滢圈出来这四人,其中两人已经死在战乱中,还有一个于大海还整齐活着,住在东街。剩下一个,却是个落了个残废,还是个瘫子,躺了有十来年了吧。
林滢听得眼皮轻轻一跳。
余老头所说的这个瘫子叫江兴,今年也有五十六了。
江兴!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出现在林滢面前。
“要说兴哥当年,也是为人豪爽,又大方又威风。那时他是陈家侍卫统领。那时他才四十来岁,功夫好,又会做人。他本来是个武官,靠着陈家还升得快,后来他腿受了点伤,才辞官回陈家当护卫。其实说是腿受伤,我却瞧不出来,我看他走路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为什么会回去?可能也是想提携儿子,让亲儿子在陈家面前露脸。他们家一直都是侍奉陈家,算是颇得信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为自家生的崽操碎了心,那可都是操心到了骨子里了。他那儿子却不省心,年轻时候不肯乖乖娶了正经妻子,反倒娶了个胡女,怪发怪眼,瞧着奇奇怪怪。”
林滢蓦然杏眼一亮,喃喃说道:“胡女?”
胡女,怪眼怪发的胡女?
余老头并不明白林滢心中所想,只在那儿感慨:“不错,娶个正正经经的大胤女子不好吗?至少做官也体面。好在兴哥那儿子年轻时候虽然荒唐,老了倒是个孝子。他现在动不得了,儿孙还将他好好侍候,他还挺到现在呢!总算是个有福气的。据说那胡女也已经死了,如今他也已经娶上了正经妻子。”
林滢却想这个江兴的儿子娶了余老头所说怪眼怪发胡女这件事。
她忍不住想到了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两根发根发黄染过色的头发。
其实胡人外貌特征明显,哪怕染过头发,挺鼻深目加上眼珠子颜色不同,也是一眼能看出是异族。如此一来,染发就没意思了。
可是混血儿就不一样,可能他们轮廓会柔和一些,眼珠也不会带颜色。毕竟眼珠颜色遵循深颜色对浅颜色是显性基因原则。
但是可能他们后代,头发里还会夹杂一些异色发丝,但只要染染,就看不出来了。
当年的杀人凶手老了、废了,可是他却是可以培养出一个新的杀手,可以替这个凶残的恶徒继续施展暴行!
然后他可以拥有同样的兵器,并且知晓案发现场的细节,甚至割下了受害者的一络头发。因为真正的凶手告诉了他这一切,使得他可以清楚的按照这一切行事。
林滢慢慢的珉紧了唇瓣。
对了,还有江兴姓江。
她忍不住问:“江兴那个娶了胡女的儿子,是不是叫江铉?江铉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江蓉?那胡女除了为他生一个女儿,是不是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余老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他儿子确实是江铉不假,至于江大人女儿名字叫什么,我就不知晓了。儿子也有一个,不过据说不成才,整日里不爱出门。这副性子,倒好似他亲爹。江大人为人老实本分,似也不愿意升官,如今也不过是个录事参军,做些衙门散碎事,倒也安然自得。若他肯好好巴结陈家,绝不止这个官职。”
但林滢并不觉得江铉有余老头说的那么老实。
江蓉楚楚可怜,用发钗栽赃陷害陈雀在前。
之后他那个胡女生的儿子又很可能是杀死陈雀的凶手。这一家人轮番上阵,陈雀显然是有点儿惨。
那么陈雀到底怎么得罪江家了?
还是陈雀当真手握一个对江家不利的秘密,使得江家非要欲处之而后快的决心?
陈雀名声并好,许多人都觉得她满口谎话,并不是很靠谱。
可也许陈雀并没有说那么多谎,很可能她说了许多真话。
无论如何,这一切显然已经对得上,林滢觉得可以一探江家了。
可这样的夜里,却有些生物在蠢蠢欲动,隐匿着自己浑身血腥气。
有一个丑陋的生物此刻正在做梦,梦到曾经的快活事。
一切都是回忆,对于受害者而言是可怕的回忆,可对于某些怪物而言,这些回忆却是极为美好的。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他外表恭顺老实,可是内心却充满了恶毒的**。男人已经很会掩饰自己的表情,以此凝视自己眼前的猎物,使得自己能将之顺利撕咬。
他的猎物是个十来岁的少女。
这个年纪的少女是多么的美妙,她们没有被世俗彻底玷污,还有着一丝纯真。可她们的身躯却开始变得像个女人,开始有一些女人象征,并且因此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妩媚。
那细细的肢体细润柔软,就像是最鲜嫩的枝头,看着是如此生机盎然,鲜润清新。让人,让人想要狠狠的折断。
人对过分美好的东西,总是会生出一丝摧择的冲动的。
可是现在还不行,因为这个美丽的女子还被一些狗腿子严严实实的守着。就像果肉被外壳包得严严实实,不允旁人觊觎轻嗅。
所以他还得用些计策,将这样的猎物犹如自己的陷阱之中。
那猎物显然也被鄞州城如今的腥风血雨吓得惶恐不安了,她下意识绷紧了自己的身躯,而一双妙目却禁不住四下张望,似生恐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向自己扑来,简直像只可怜的惊弓之鸟。
哪怕是身边奴仆靠近她,只要不是熟面孔,那少女就会流露出惊恐之色。
看到自己能如此吓唬这样的少女,他心里蓦然升起了一股得意,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一种称赞。
可是,这自然不够,远远不够。
然后他向着这个少女走过去。
他靠近猎物时候,猎物感觉到自己的到来,惊慌似的一侧身。
她模样真是楚楚可怜啊,简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可少女看清楚他的面孔时候,却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觉冉冉一笑,露出了一个放心表情。
因为自己对于这个少女而言,是一张熟面孔。
这张熟面孔,亦是一张让人安心的面孔。
她紧张兮兮说道:“江叔,可是有,有什么事?”
听着少女嗓音里的恐惧,他心里禁不住冷笑,只觉得十分之感慨。若换做平时,他们这些家臣,是不值得多看重吧。
哪怕口中虽然尊重,心里终究是看不起的。那样的亲切,也不过是一种纡尊降贵的恩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