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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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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

妈的,拳头硬了。

他车上没有音乐,还不像老杨和简黎那车一样一路上都有人在聊天,整条214也没有多少车辆,荒无人烟的深山国道,没人说话简直静得发慌。

达瓦加措弯唇,换了个档,方向盘一转从国道一口岔了出去,往一条老旧的沥青路开去,路面上还有一些落石沙土,车子颠簸摇晃。

梅雪忍了忍,似笑非笑:“我看你到底要扯到哪儿去。”

加措避开路面上的落石,轻声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文成公主到达河源的时候,赞普率兵亲自迎接以示尊重,当得知公主带着释迦摩尼十二岁等身像的时候,更是连夜下旨请当时的雪域高原圣僧来河源接佛像,还立马举办婚礼,看得出赞普对于文成公主到来有多期待和满意。”

梅雪撇嘴打断:“纯粹就是政治联姻。文成公主代表着强盛的大唐,可不得供着佛一样迎接。”

达瓦加措侧首看她一眼,“你知道还挺多。”

“历史课上不都学过了。”梅雪垂眸。

其实是小时候赵季河曾大力培养过她,希望以后的她也能继续走他的路为国家做贡献,要不是后来她叛逆,说不定还真会走上与古老文物相伴的道路。

加措笑了笑,继续说起文成公主进藏后在雪域高原的种种贡献。

直至越野咯吱一声停在一处垭口,他的话才跟着停止。

垭口外是笔直险峻的悬崖,悬崖对面是白茫茫的陡峭雪山。

天气似乎也受了雪山的影响,乌云挡着太阳,整片山川只有雪一种颜色,四周的草木皆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而远处依旧是蓝天白云。

加措拉起手刹后端坐车里,梅雪稳稳坐着也不动,手指支着脑袋,神情若有所思。

“其实赞普与公主成婚没多久就快马先行回了逻些城,也就是现在的拉萨,留公主一人从河源回逻些……”

梅雪重点偏了一下:“那位高僧呢?”

达瓦加措:“自然是跟着公主一起。”

梅雪脑海里的灵光忽然一闪,沉思片刻,她扭头看向驾驶位上的绛红色身影。

这会儿他正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雪山,红色袈裟从脖间往下裹着他的全身,就连时常会露出来的那条胳膊也裹得严严实实,方向盘下搭在膝盖上的手里转动着佛珠。

白皙细长的指尖不由自主开始在膝盖上描摹曲线,脑海里那片干涸的灵感枯海呼啦啦涌入大片大片泉水,继而咕咚咕咚沸腾起来。

梅雪忍着指尖的轻颤,敛眉抓住每一片飘飞的灵感,一秒后她忽然侧身,从后座的背包里摸出草稿本和铅笔。

加措侧眸,见她在座椅上搭起双脚,白纸摆在腿上,弓着背开始哗哗地画,他收回视线,拨了一圈佛珠打开车门下车。

车外的土地又冷又硬,铺着薄薄一层雪,脚踏上去咯吱咯吱响,还能能踩出一抹脚印。

温度比车内要低很多,有风从垭口下横穿上来,带起绛红色的夏木塔布哗啦啦跟着风动。

梅雪画得很快,车门关上没几分钟,白纸上的曲线就已经初见端倪,一方是穿着袈裟,持着法杖的年轻圣僧,一方是披着狐裘披风的汉家公主。

画完初稿,梅雪抬眸往外看去,雪山高耸洁白,俯瞰着自然万物,万能的人类在它面前像是一只弱小的蚂蚁。

但在那一片白到看不到头的雪地里,一抹鲜艳的红色却是异常亮眼。

他就站在雪地里,面向雪山,身姿挺拔而笔直,单手持珠。

梅雪定定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她忽觉身心开阔,紧绷着的神经也得到片刻的放松。

她扭头往更远处看去,垭口高处立着一座石头堆起来的尼玛堆,风马旗猎猎作响。

威严的雪山屹立在头顶,艳阳突破乌云,洒下金灿灿的光,披在绛红色的身影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飞升。

梅雪摸出烟盒,抽了根细长的香烟点燃,尼古丁进入到肺里压下了那些涌到心口的刺挠,她降下车窗,吐出一口烟雾,单手搭在车窗上。

一根烟完,梅雪打开车门下车,冷风一阵阵袭来,吹乱她的头发,然而她的内心却在沸腾,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一道站在雪地里的笔直身影。

雪山白雪,僧人静立。

她好像,看见了神明。

多么奇妙,困扰了她几年的灵感枯竭,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像是搁浅岸边干涸已久的鱼突然被抛回大海一般,脑海里瞬间就有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大纲。

刺骨的风夹杂着雪山雪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梅雪拉高冲锋衣的拉链,一步一步接近绛红色身影。

是宿命还是报应?

是因果还是轮回?

不然,为什么每一次,都与他有关?

逃不掉的宿命,紧紧拉扯的循环。

国土那么大,大到年轻时的西北夜城和现在的西南雪山都能遇见他;

机缘那么小,小到每一次的爆发也都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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