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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芦苇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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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这一句话,他稍触即逝地从秦夺身边退开,向后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在灯光下露出了脆弱的喉结。

秦夺没有答话。

司予等了几秒,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致,语气冷淡地说:“秦先生,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想你也一样。揭别人的底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还有,我竟然不知道,原来在秦先生的认知里,那种连五官都没有的东西,居然能算得上是‘同类’吗?”

他说完,率先往前迈开了步子,也没管秦夺有没有跟上来:“走吧,搜证去了。”

大厅门外原本正对着司予来时的那条路,然而眼下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被雾气覆盖的荒野。

荒野上的枯草已经有半米高,黄压压地一大片,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岗。天色依旧晦暗,天光透不过低压的云,像龙卷风来临前濒临破碎的平静。

剧院右侧有一大片灰白色的芦苇荡,司予的身影轻盈地在芦苇荡间穿梭,时隐时现,像一只黑白的鸟。

秦夺跟在他身后,被飘落的芦苇花扬了一脸。

“你要去哪?”不知走出了多远,他终于开口问。

“看到了吗?”司予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抹孤零零的暗绿色,“那里有一株大槐树。”

他回过头朝着秦夺笑了笑:“俗话说,‘槐树底下埋死人’,秦先生敢不敢去看一看?”

那棵树不知道已经长了多少年,像是将方圆十里的养分固在了这一方土下一样,浓密的枝干蔓延出一片苍翠,高逾十米,郁郁葱葱。

然而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这棵树长势如此喜人的原因——

树下有两座坟堆。

坟堆前没有立碑,不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甚至连里面躺着的是不是人也不好说。

司予垂着眼看了面前的两座土堆片刻,问身旁的秦夺:“你怎么看?”

“消失的那两具尸体。”

“我同意。”司予蹲下身去,捻起了坟堆旁的一小撮土,“可这个坟堆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里是病毒世界,”秦夺垂着眼看他,“死去多年的尸体新鲜地出现在房间,并不足为奇。”

“有道理。”司予又笑了起来,“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言。”

“什么?”

司予:“埋在大槐树下的人,会一直被困在槐树下,不能转世投胎。”

秦夺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树干上,他知道司予说这个不是为了危言耸听,更不是什么封建迷信。

因为在病毒世界里,一切因果都有迹可循。

他沉吟片刻,回道:“我觉得这样有点说不通。”

司予转过头,瞬间对上了他的脑回路。

他之前就一直觉得黑裙女人和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关系匪浅,司予甚至认为,女人对待两具尸体的态度,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珍视的。可是眼下看来,将尸体埋在槐树下,明显是一种带着“诅咒”意义的行为。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希望自己珍视的人永世不得超生?

除非这两个人不是黑裙女人埋的。

但这样也说不通,因为这座剧院的主人明显是那个黑裙女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别人想要诅咒这两具尸体,如果她不想,也可以将尸体挖出来埋到其他地方。

光是杵在原地硬想无法得出结论,秦夺转过身,向着剧院背面走去:“先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拨开层层叠叠的芦苇荡,趟过及膝的枯草丛,往前一直走就是剧院的正后方。秦夺站在楼底,抬起头,看向这栋深红色建筑物的最顶层。

那一层有一排窗户口,但有窗帘遮着,无法看见任何屋内的场景。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在一捧枯草根下,看见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不只是草根处,连枯黄的草叶上也沾着许多黑灰,东一点西一点的,零零落落洒了一片。

秦夺蹲下身去,很快,他就在这堆灰烬中找到了一块还没有被彻底烧完的遗留物。

居然是一片被角。

他几乎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认,这就是201和206房间里消失的那两床被子的残骸。

秦夺再次抬起头,这一次,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了正上方的那扇窗户上。

从灰烬散落的形态来看,它们是被从高空抛下的。也就是说,黑裙女人是在房间里烧毁了那两床被子之后,从窗户把灰烬倒了下来。

这个病毒世界里几乎没有风,因此不难推测出,黑裙女人房间的窗户,就是正上方这一扇。

他下意识想跟司予说点什么,一回头,才发现对方根本没跟过来。

秦夺照着原路返回,发现司予一直蹲在那两座坟堆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后,他伸出手在坟堆前扒拉了一下。

“你在干嘛?”秦夺走近了,沉着嗓子问。

“嗯?”司予回过头,笑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的?吓我一跳。”

秦夺挑起眉,语气略带嘲讽:“你还会被吓到?”

“当然会啊,”他神秘地眨了眨眼,“毕竟正打算干坏事呢。”

“所以你刚才准备做什么?”

“唔。”司予站起身,轻轻拍掉了手上沾着的土屑,眼神灵动,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我在想,如果这两具尸体是那个黑裙女人埋在这儿的话,那么……要是我把这两具尸体挖出来,你说会怎么样?”

秦夺的瞳孔轻轻一动。

在这一刻,他居然能理解这个疯子现在的想法。

因为刚刚确认黑裙女人能从房间里看到这儿后,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想对这两堆坟堆做些什么。

——只是总不至于挖坟就是了。

司予一向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说挖坟,就真的动手挖了起来。

那双指节分明的手在水分稀少的泥土映衬下越发白得晃眼,秦夺一时间莫名有点出神,再回过神来时,听见他抬起头,弯起眼睛对自己邀请道:“要一起挖吗?”

秦夺清了下嗓子,说:“我盯梢。”

不知道这三个字戳中了哪个点,司予低下头去,轻声笑了起来。

他抽风似的笑了一会儿,才又随意地从坟堆上捧起了一把土,这坟挖得明显带着股敷衍劲儿。

秦夺本想再说点什么,电光石火间,突然生出了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

像是被一双怨毒的眼睛,在暗中死死锁住了。

那股强烈的被窥视感令他猛地抬起了头——

顺着不适的来源看过去,秦夺悚然发现,剧院三楼最中间的那个窗户背后的帘子被人拉开了一角,一张肤白唇红的脸出现在窗户玻璃上,因为太过用力,已经被玻璃挤压得好似鲶鱼。

而“鲶鱼”脸上的那双眼睛,正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司予。”秦夺不动声色地回过头,低低叫了面前还在挖坟的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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