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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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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破空苑后,卫陵横竖没有睡意,干脆躺倒椅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十五的月亮发呆。

他从前少有安静的时候,可这两个月来,都能这样无聊地待几个时辰。

卫陵都觉得自己性子变了。

是因为表妹。

从中元节过后,他和往常般在外头玩乐,或瓦舍棋院,或戏楼赌馆,没有回公府,也没再见她一面,以为自己能渐忘了。

可时不时地,那梦中的场景总和她在法兴寺的退避混作一块,将他的脑子搅地更乱,气也越闷越沉,怄地他浑身不痛快。

今晚在群芳阁,听到外间的热闹,他又想起她,就收不住了。

直至忍不住去街市找她,不知走了多少地方,途径多少人,才在桥上见到她。

那刻,他急躁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后来归府的路上,她靠过来,连带着身上的清幽香气,揪着他衣袖,想让他看向她时,攒了个把月的气闷猝然烟消云散。

不过一个亲近举动,心绪颠倒来回,卫陵忽然明白了这段时日的不对劲,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喜欢上了表妹。

那是从哪刻起的?卫陵开始回想从表妹入公府后,两人所有的交际。

是从初见后第一晚就梦到了她,跑去买糖托妹妹送去给她;还是他过生辰那日,无意看到街边的她,她极快察觉,仰面望过来,脸上还带着和他人说话残留的笑意;亦还是在若邪山,他都快拉不住王颐,绝望铺天盖地从黑暗中席卷而来,她让人来救他们……

或是在看出王颐心仪她时,不假思索的脱口质问;再或是听到温滔的那些污言时,他心里暴躁难忍,恨不得将温滔鞭打至死;还有赏荷宴上,当听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时,他庆幸她没有亲耳听到……

最后,便是在那棵菩提树下,他明白她的躲避时,酸楚涩意充盈肺腑,以及不容人拒绝时涌出的气怒。

夜色朦胧,风过,将园子初开的桂花香气吹来。

卫陵看着被薄云半遮的月。

近一年,母亲催促他定亲,是想让他安定下来。

就如好友姚崇宪。

卫陵清楚自己不是一个脾性多好的人,也喜好无拘无束,若是成婚,虽没有重整后院的烦恼,但必定会被另一个人管束,说教不上进。

自小读书就没耐心,光是看到字就头疼。既不能,也不愿成为二哥那样的文官。

至于和父亲、大哥一样去做武臣?

他虽然对弓械兵法有趣味,但不认为自己有多大能耐。

到了这步,也只能和那些好友般,靠着家中权势,在京城谋个清闲职位,点卯上职要懒得去,也没谁敢追究,照旧领着俸禄。

说不上什么,卫陵并不想这样过。

他能预想到一旦成婚,此后定有更多束缚,不能再自由随心。而仕途就是其中之一,他最为厌恶。

可此刻,卫陵又想,若是一定要成婚,那个人他只想是表妹。

即使她也会在这上面约束他,他也认了。

卫陵想了许多,慢慢地阖上眼睡着了。

他再次做梦了,和上回在藕花深处般,没有第一眼就看到表妹。

置身往来欢笑的人群中,卫陵看到远处彩楼灯火辉煌,被风吹悬的灯盏锦绣流光,手里提着或兔子灯,或老虎头,或荷花灯的人从他身边走过,脸上都是过节的笑意。

他有些怔然,这是回到了今晚的景中吗,但显然更热闹。

这时,听到谁说:“今年的上元节好多人。”

“是啊,还是因为北疆打了一场大胜仗,圣上高兴,官府也拨钱来,这年的节比往年都要热闹。”

“我听说这次狄羌死了有六千人,可真是大快人心!”

“你怕是听错了,有八千呢,我儿子就在卫家军里头,又跟着提督大人冲锋陷阵,他前两日跟着大军回京,说给我听的。”满是骄傲腔调。

响起一阵恭维笑声。

……

卫陵从他们身边走过,停顿瞬,就接着朝前面去。

到处都是人,随处可见灯。

火光将一张张脸照清,他步履匆忙地将他们都看过,却没有表妹。

她到底在哪里?

卫陵焦急地环顾四周,觉得眼前都虚幻起来,可就在一瞬,他想起了那座石桥。

今晚他就是在那里看到她的。

也许她在那里。

卫陵往石桥去,一路上,他疾步而行,似乎是怕晚一步,人就已经不见了。

欢闹声从耳畔略过,他没有看那些绚烂的花灯,几乎没有喘气地赶到地方,却在看到桥上的人时,刹那顿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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