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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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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曦珠不愿回想那些与姜嫣有关的事。

若是她前世不曾目睹卫家后来种种的祸事,也不曾看到卫陵日渐沉郁的神情,那她对姜嫣大抵还是有些嫉妒,还有丝毫的羡慕,这种复杂的心绪曾让她整夜难眠,甚至想起卫陵也在爱而不得时,竟有隐秘的快感。

曦珠也觉这样的念头有些可耻。

她商户女的身份根本不足配卫陵,不管有没有姜嫣,亦或是卫陵喜不喜欢姜嫣,以后他都要娶妻生子。

正如那夜她抛去女子该有的矜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换来的只有漠然,和姨母为她相看他人,裁定婚事。

无论如何,卫陵娶妻也轮不到她,旁人也只会说她妄想攀附高枝。

可是她。

她从来不妄图从卫陵身上得到什么,或是摆脱商籍成为世家夫人,或是为了荣华富贵。

她只是喜欢他,想留在他身边。

但这不过是幻想,她以至与他见面的机会都少到屈指可数,又怎么能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让他也能时常想起她,比得过姜嫣呢。

轻白烟雾从错金银的莲花香炉中飘袅升起,香气氤氲,曦珠垂下眼睫,想起了再后来的事。

那时太子党和六皇子已是剑拔弩张的态势,而姜家投靠了六皇子。姜嫣所嫁之人谢松也为六皇子党,那是一个智多近妖的人物,不过二十八,便做了大燕的首辅。

她不知卫陵是如何想的,从他淡漠冷沉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异样。他不会再外露情绪,也绝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想法。

但曦珠清楚地记得那时太子党式微,卫陵在为边关战事忙碌的同时,也开始结党营私,结交大臣,打压对手,收买人心。

有一回,她无意在树后听到他与别人商议,是要除去朝廷中的谁。

那般计策狠毒,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慌张间,她后退踩到地上的枯枝,立即被他察觉,转眼过来,那眼神阴鸷地似要将她定死在原处。

但很快又平和下来。

卫陵让人退下,走了过来,他嗓音低沉,却很平静地问:“怎么来了这里?”

曦珠还没能缓下,也没看他,低着头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她听他说:“我知道。”

卫陵陪她慢慢走回去,在路上时,曦珠纠结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那人是谢松的同党吗?”

似乎过了许久,似乎只是须臾。

他道:“是。”

朝局已到了水火不容,生死敌对的时候。若一朝败落,等待败者的只有死亡。

即便是姜嫣的丈夫,也毫无退让。

卫陵忽然道:“其实我不愿意让你听到这些事。”

他的话很少,但曦珠知道他的意思。

从前他厌恶这些尔虞我诈,也不愿涉足朝廷,但如今的逼不得已,让他似变了个人,与曾经的他是那样泾渭分明。

香烟渐渐散去,曦珠从回忆中挣脱,抬头看向窗外熹微的晨光,院中的杏树满枝葱郁,从浓绿间露出澄黄硕大的杏子。

暮春远去,盛夏来临,京城平静无澜的水面下开始有暗涌潜藏,有关后来卫家祸端的人也一个个地出现。

姜嫣便是其中之一。

而接着便是谢松。

曦珠很难说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前世他们是政敌,而姜嫣也身处六皇子阵营,似乎一个女子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跟随自己的父亲和丈夫。

但她没办法忘记的是上辈子祸端到来时,卫家女眷的生死不由人,她们同样没有选择的机会,不管是董纯礼的一尸两命,还是姨母的客死他乡,或是原本冰雪聪明的卫锦变得痴傻。

曦珠合上眼。

她已然摈弃了那些对卫陵的感情,毕竟是前世的事,她也不想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苦境地。

今世无论卫陵喜欢上谁,不再关她的事。

但绝不能是姜嫣。

但她对卫陵和姜嫣的事一无所知,只记起是在她入公府第一年的赏荷宴上,卫陵第一回见到了姜嫣。

每年七月初时,镇国公府都会办赏荷宴。

董纯礼早在婆母的嘱咐下,吩咐琳琅阁的绣娘过来给府上各人裁量夏衣,又带人到凉亭布置,准备好瓜果吃食等。

今日是七月十二,宴会仍旧在偃湖附近。

湖面宽阔,六月才破出水的芙蕖花芽随暑气日日生长,变作花苞,在夏风吹拂下,颤巍巍地打开粉嫩的花瓣,接天莲叶无罅隙,荷香弥散开,清香宜人。

更凑巧的是,这年竟有一朵并蒂莲。

多吉祥喜庆,怕是有好事将至。

珠帘清脆响动,有丫鬟撩起帘子走进亭子,将放置在荷花里一夜的茶叶冲泡,呈上给在赏并蒂莲的各府女眷。

此次收到帖子的都是京城中有头脸的官宦人家,和勋贵侯爵。

各家夫人也早听到风声,这镇国公府夫人要给三子卫陵找媳妇的事,大家都是人精,心知肚明,再稍一打听到宴的还有哪些人,便忙给自家女儿做衣裳,定首饰,势必要在一众姑娘里夺目而出。

现下是荷香混着各种脂粉香气,直让人误以为入了香堆里。

又恰休沐日,便有些官员也应了户部侍郎卫度的邀请,过来偃湖边聚饮。远远隔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就见对岸各色鲜艳的衣裳,掩映在莲叶荷花中,真是好一出风景。

破空苑中,姚崇宪、王颐等人也来找卫陵,说是一道去垂钓游湖。

卫陵的手臂原本好多了,那天也是耐不住无聊,去找好友到哪处玩乐,但在路上碰巧撞见了藏香居的伙计,形色匆忙,原是伙计听了掌柜柳伯的话,要赶去公府告知温家公子的事。

卫陵一听是藏香居,赶过去一看,便见那幕,才气怒抽了温滔鞭子。因这一动手,他又养了好些日子的伤。

谁知手刚好,母亲便来告诉他此次赏荷宴,要好好细看。

“有什么好看的?”

卫陵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

他真不懂母亲那么操心做什么。他自个都不急娶媳妇的事,想到以后要有个人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要他早些回家,还要管束他,头都大了。

总归他现在没这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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