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那座城(十二)(1 / 2)
孙青静了。
打从他二十二岁杀了郡守占地为王起,先后经历了九郡搏杀,匈奴叩边,海扣侵扰等几件大事,无一不是惊心动魄,充满腥风血雨。对内,要平衡压制手底下心思繁多的各色势力;对外,还要谨防其他八郡派来的各路沿线。
这些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除了顾安南杀入零州断了他一条腿那次之外,自己还从没有感受过像这样的压迫感。
不愧是大长公主,从前竟是小瞧她了。
“既然谈到这了,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孙青一抖袍袖:“是,是我埋人在密林子里射杀顾安南的,便是他逃脱了我的箭阵,也逃不过我的狼。”
暮芸掩鼻,朝庭院里那堆血肉扬了扬下巴:“你也瞧见了,狼在这。”
“那又怎么样?”孙青嗤道:“暮芸,你就没想过顾安南为什么非要赶在今日去登那座峰,我又为什么算准了他一定会往那边去?”
官祜杰那儿子官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一拍掌道:“大帅去的是飞将峰?”
孙青哼声点头。
官兴道:“飞将峰刚好横在此处与牧州之间,此次大帅得胜归来,下一步就是要取牧州。莫不是……先去看地形的吧。”
“不止于此,”孙青用他那条铁腿在地上一划,金属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那铁棍的末端将地上积聚的雨水从中间狠狠划开:“飞将峰下便是愿江,眼下正是暴汛之期,顾安南只要落峰,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四个字掷地有声,何三慢慢地抬起眼,若不是怀中的拂尘在发出轻微的颤动,他都不知道自己正在抖。
何三道人趁着孙青和暮芸对峙的功夫,悄然从后堂绕了出去,兜了一圈找到了刚刚“送狼”回来的铁三石,压低声音急道:“我不是让你在外围等着令花么!你怎么?!”
铁三石不及回答,那边孙青负手又道:
“顾安南就是个活牲口,我本就没指望箭阵和巨狼真能彻底弄死他……不过,那也不要紧,我放狼出去,本就是为了将他逼向另一个方向。”
暮芸静静地看向他,灵动的眼中裹挟杀意。
何三道人彻底急了:“老三,你说话啊!”
铁三石也烦得厉害,干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指着廊下的暮芸让他接着听。
“你真是蠢啊,孙爱卿。”暮芸口中贬损,眼中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顾安南会水,便是落了江也未必就死。”
孙青上前一步,将他那长刀当个拐杖一样双手拄着,他深深吸起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仿佛是终于能呼出一口今日在这堂上被憋住的郁气。
“我要他死,他就得死!因为——山下愿江之内,还有符大人数以千计的伏兵,正在等着他呐。”
愿江。
大江之内,舳舻绵延,符盈虚的妻弟陆禄在主船的甲板上走来走去,一双眼不停地望向头顶的飞将峰以及两侧沿岸。
以他为中心,数以千计的水军手执利器,都在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微恐那个让他们等了一晚上的“大物件”从上面掉下来,他们却没听见。
陆禄奉牧州符盈虚的命令,带着牧州水军倾巢而出;他出城时已收到了死令,今日是要配合着零州孙青杀了那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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