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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与悍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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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暮芸仍然记得这一天——她从一国帝姬变成奴隶的这一天。

天地昏黑,黄沙漫卷,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只有一队披挂着红绸的百人队伍在沉默中行进。队伍正中的暗红色八角形轿撵车上还刻着六只栩栩如生的金凤。

这是一支和亲的队伍。

软轿里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指间还泛着一点红,手的主人似乎有些乏了,在虚空中点了点:“出边境了?”

“回殿下的话,快出芸城了。”护卫首领策着无精打采的马赶上前来,指着前方的石碑低头答道:“过了界碑便是匈奴地界。”

轿帘从里面被掀开了一个边。

随着帘子被掀开的动作,灼热的光线也跟着跌进了轿中,那女子单手撑着软帘,肤色白得近乎脆弱。她穿着一身华丽繁复的婚服,大金大红,却依然遮掩不了她本人的风姿。

暮芸并不像寻常话本子的公主那样端庄贵气,她身上不知怎地,竟有种难以言喻的妩媚,乍一着眼,惑人至极。若不是还有大荆皇室四百多年的气度在身上镇着,单凭这副长相,便能压住秦淮河岸的三十里红楼,将一众莺莺燕燕衬得毫无颜色。

若抛开品性不提,帝姬暮芸这张脸还是有点东西的。

“小高大人呀,”她抬起如猫般灵动的眼,懒懒地往前瞧了一眼:“你瞧前面那道鬼烟,莫不是蛮子来接亲了?”

小高大人霎时从她容貌中回过神来,提刀肃容道:“是,属下这就去探看。”

“用不着,”暮芸忽然没由来地往大荆的方向瞧了一眼:“咱们就在这等着。”

果然如她所料,木苏尔部的“接亲”队伍根本就不把界碑当一回事,三十六胡骑打着呼哨朝着此处冲来,马蹄踏碎了大荆朝最后一点聊作遮掩的尊严,瞧着不像是来接人,倒像是来杀人的。

胡骑冲到近前,膘肥体壮的战马将整个仪仗队驱赶成了一个圆形,而后打马围住了这只队伍。这些匈奴骑兵服侍各异,有些干脆赤着胸膛,只在上半身斜着围一块红布,他们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软轿,口中发出满带下流意味的笑声。

大荆护卫们手持长剑向外,小高大人背对软轿,额头上已流了汗:“只要臣下一息尚存,必不叫殿下受辱。”

轿子里却没有人应声。

小高大人敏锐地发现,这些胡蛮跑马的速度都在同一时间慢了一慢,脸上显出些许痴迷的神色。他这才发现,是帝姬自己从轿子里走出来了。

暮芸不是一般的公主,准确点来说,她是大荆历史上唯一一位在乱世里辅政,挽大厦于将倾的女性摄政王。

三年前,先帝猝然而亡,天下大乱,各地起义军层出不穷,太子尚且年幼,根本无力支持朝纲。

如果不是大长公主暮芸一手平定了局势,勉强撑住了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只怕各地的老百姓早已流亡于战火,惶惶不可终日了。

暮芸虽也自认风流浪荡,但她身上既然穿着代表国家的嫁衣,自然便容不得任何人如此轻侮。

暮芸站在轿门边上,随手将鬓发顺在而后,轻声一哂:“栾提顿,躲在后面作甚?本宫都依言嫁过来了,你早日出兵助我平叛,咱们这桩买卖就早日落定。”

胡骑之后,一人应声驱马而出。

只不过来的并不是她口中的“栾提顿”。

对方年约五十,上挑的眼角里露出些微精光,目光放肆地从暮芸身上的曲线滑过一遍,用蹩脚的汉话说道:“单于在王庭。我,左贤王,玩你。”

他一说完,骑兵堆的胡人们便纵声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甚至还去拉扯队伍后面的侍女,那女子被从马车里活生生拖了出来,又被提在马上亵玩,侍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喊。

暮芸眉峰动了动,站直身体:“放开她。”

左贤王浑若未闻,慢悠悠地打马上前,伸出马鞭在暮芸脸上轻佻地一滑,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懒懒地说了句胡语。

欺辱侍女的胡蛮闻言,不满地骂了一声,直接将那满脸泪痕的侍女扔在了地上,暮芸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只可惜连气都没喘匀,就见那胡人的战马突然高高扬起了前蹄,直接踩在了侍女的肚子上!

一霎时血肉飞溅,像一朵正当时的芍药,骤然零落为泥。

暮芸闭了闭眼。

“别心疼,”左贤王看着那侍女不堪的尸身,浑不在意地对暮芸挥手道:“女子不就是用来玩的么?若你服侍得好,我再去为你抓些汉女,要多少,有多少。”

暮芸慢慢睁开眼,眼底有一抹暗色唰然而过。

出来之前,她确实想过,此行可能会遭人侮辱。

毕竟现在长安危急,大荆王朝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放眼天下,到处都是“起义军”,也只有草原上的栾提顿有本事也有理由出兵帮她度过这次危机。

暮芸听着那侍女濒死泣血的呼喊,太阳穴跳个不停——

理智却一再告诉她忍忍。

“轿子很大,”左贤王好整以暇地围着轿子转了一圈,忽然用鞭子在暮芸腰臀处拍了拍:“你,进去。”

暮芸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忽然笑了起来。

汉女要多少有多少是吗?

就连大荆王朝的帝姬,也是想怎么欺辱就怎么欺辱是吗?

那人说得果然没错——

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放屁,这乌糟糟的世道,从来就只有“退一步变本加厉”!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暮芸朝左贤王勾了勾手:“本宫年少时有个相好,我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但是直到他死,我都没让他上过我的榻。”

左贤王杂乱的眉毛挑了挑,俯身过来,腥臭的气息扑在了暮芸脸上:“他不行?”

“可能吧,”暮芸朝左贤王伸出了白嫩的手心,看起来就像是要抚摸他的轮廓,轻轻叹息着说道:“要是早知道他死得那么早,便将他睡上一睡好了。”

左贤王并不怎么能听懂汉话,只觉得小美人在怀里娇声叹息,着实惑人,心想便是拼着被大单于训斥,也得在这先弄了她。

美人眼中寒芒一闪。

“啪!”

左贤王只觉得脸边一股大力袭来,颈侧似乎被什么毒针扎了进去,左耳泛起巨大的嗡鸣,半边脸都是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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