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长辈们的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在座的两位年轻男女,任晓甘之如饴,韩凇始终冷着一张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对他来讲,不发火,已经是对大家最大的尊重了。
不多时,别墅的佣人告诉大家饭菜已经做好,一行人去到餐厅,一起在餐桌旁落座。
老宅的建筑是典型的欧式风格,餐厅的屋顶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灯下是一张很长的餐桌,是当时韩老先生在世时就有的,那时家中常有客人来,于是就摆了这么张餐桌,用来招待来家中吃饭的客人们。
韩凇迈着两条长腿走到餐桌旁,坐在了靠边的位置,任晓坐在他斜对面,眼神时不时地望向他,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还故作矜持地欲盖弥彰。
佣人将几人面前的酒杯斟满红酒,韩父举起酒杯,笑道,“欢迎任总一家来老宅做客,这些年集团的很多事务都承蒙任总的关照,任总集团打理得好,女儿也生得出色,您真是好福气,有女在旁,任总喜不乐哉!欢迎千金回国,你刚回来对国内不熟悉,有问题就问阿凇,这杯酒我敬大家。”
说完,韩父朝韩凇投来一个“你好好把握机会”的眼神,韩凇看到了,却并不想照做。
众人其乐融融,韩凇淡淡抿了口红酒,几乎连眸子都没抬。这样带有目的性的饭局,他实在没什么兴趣。
任父也笑着将杯中的红酒喝了大半,“承蒙韩总关爱,令子也是人中龙凤,听说韩氏近期很多项目都是这位不露名的年轻人带头推进,今日一见,没想到阿凇很有方法,相貌也如此出众,您教子有方啊!”
两人一来一回地奉承着,尽管知道这话中的客套居多,但听到对方称赞自己的孩子,几位长辈还是很高兴。
“哪里哪里,都是这孩子自己的造化。”韩父谦虚道。
任总:“您过谦了,我与韩总有缘,若这缘分能延续下去,我也乐得自在!”
兴许是觉得任父的言词太过不加遮掩,任母用手肘戳了戳任父,一旁的任晓则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染了些红晕,显然对这个说法是感到开心愉悦的。她又抬眸打量着韩凇的神色,见男人的面色没什么起伏,也发觉男人并不喜欢这样的表达,她娇嗔道,“爸,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一旁的任母也附和道,“是,八字还没一撇,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意思。”
韩凇心中冷笑一声,这一家人的演技也太拙劣了些。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联姻,竟被他们说得弯弯绕绕的。
苏婉娴见韩凇一直没有表态,想来估计是因为自己将他骗来吃饭有些生气了,她侧头,脸上仍是带着客套的笑意,在韩凇耳边低声说,“客人都在这里,别僵着脸,给妈一个面子。”
韩凇恍若未闻,对苏婉娴的话没有任何回应,面色一直冷淡。
这饭局本就不是自己应下的,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目的,他一定不会参加。
苏婉娴知道自己这儿子有主见,最不喜欢被家里操控,但当着外人的面,韩凇就这样驳了她的面子,一时也难免有些尴尬。
任晓没有注意到苏婉娴和韩凇的的状况,她举起了面前的酒杯,眨巴着大眼睛朝韩凇示意,“你比我大一岁,我就称呼你为阿凇哥哥吧,早就听我爸爸提起过你,我们认识一下吧,听说你喜欢户外,我也是,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
任晓这番话无异于主动邀约,桌上的几人都朝他们看过来,等着韩凇的表态。
韩凇这才抬起头,目光冷淡地注视着对面的女生。女生的神色张扬,浑身都透着一种富家女的娇贵,脸上写满了少女特有的意气,仿佛这世界都该是她的。
韩凇突然就想起了白意。
白意和任晓差不多大,或者应该比任晓还小上几岁。轮年龄,白意应该更有任性的权利,可她总是是礼貌温柔的,不染世俗的样子。
某些时候,韩凇和白意倒是有些相似。都瞧不上这些凡尘俗世,并且对世俗的规则很是厌恶。
就比如现在这场用于联姻的相亲局。
韩凇并不想理会这女生的言语,场面一度因为他的冷漠而僵持下来。
他突然就觉得厌烦了,压抑已久的忍耐在这一刻升至最高点,他懒得为了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于是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场的几人都因为这举动不自觉地看向他。
他不慌不忙地举起酒杯,朝在座的几人示意,用自己的方式拉开了与大家的距离,“任总,任夫人,抱歉,想起今晚临时有事,要先走一步,这杯酒我敬大家,还望见谅。”
说完,韩凇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餐粥上几人有些错愕,任总一家因为韩凇这突兀的行为有些不悦。韩父尴尬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一顿饭如坐针毡。
老宅的司机开车把韩凇送回了星河湾。路上,许是因为心情烦闷,韩凇打开车窗透了透气。
深冬时节的晚风像刀子一样,足够刺痛人的神经,也足够让人清醒。
从小到大以来,韩凇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以往的二十几年里,他从未有过迷茫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且也坚信自己能够主导自己的生活。
只是此刻,他有些犹豫了。
冲动时候所做的决定,在清醒之后总会反复思考,并陷入纠结的困境。
理性告诉他要和白意保持距离,但在感性的驱动下,他冲动地把白意接回到了自己家。
韩凇并不知道自己在某个时刻对那个姑娘悄然动了心,暂且把自己对白意的感情定义为对弱者的救赎。
那时的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韩凇将碎片一点一点拾起,重新拼凑。
至少他以为自己的初衷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那么两人的关系再多一分就有些逾矩了。
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无解,加上酒精作祟,回到星河湾时,韩凇的头昏昏沉沉的。
别墅中亮着一盏灯,从外面看进去,隐约有一个身影在舒展着肢体,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韩凇突然就想起以前在商场的柜台中看到过的音乐盒。音乐盒上面的水晶球里,一个曼妙的精灵旋转着,那一刻,所有的音乐都沦为背景,那个精灵成为了遗世独立的存在。
韩凇觉得自己眼花了,在看到白意的那一刻,一切又都真实了起来。
推门而入的时候,姑娘的动作停住,将举在空中修长的手臂放下,惊讶地看着站在玄关处的男人。现在才六点钟,她还以为韩凇怎么也要快九点才能回来,她收回手上的动作,又恢复了往日素净的神态,“韩先生,你回来了。”
姑娘把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此刻有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挡住了一些侧脸,让人很想把那几缕头发替她别在耳后。姑娘的脸本来就很小,这样一遮挡显得更加让人生怜。
“嗯。”韩凇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这些想法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脑海里,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因为酒后吹风的缘故,头很痛,不禁用手撑了一下鞋柜。
这举动被白意瞧在眼里,她从韩凇的身上隐约闻到一些酒精的味道,于是在他换鞋的时候,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往里舀了两勺蜂蜜,在韩凇换好鞋后递到他的手上,仰着头问他,“你喝酒了吗?”
韩凇接过蜂蜜水,喝了几口,喝完之后胃里舒服了些,他回应道,“喝了一点。”
白意看着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心中有种莫名的情愫。
这种情愫难以名状,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种感觉。
韩凇比她大很多,白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他之间的关系,像是和年长一些的同龄人在一起,又像是和年轻一些的长辈在一起。
虽然韩凇一点也不老,但白意确确实实因为这几岁的年龄差距而觉得和韩凇有些尴尬。
大概是对长辈的那种敬畏吧,应是如此。
韩凇拿着杯子走到客厅,随手将玻璃杯放到茶几上,看着白意,兴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往常清冽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情绪,像是薄雾笼罩着的远山,似近似远。他问白意,“你吃饭了吗?”
“还没。”原本是打算一会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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