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大殿的窗棂在风雨里摇晃,云流在惊雷里怔怔看着窗外的一幕,被骇得头皮发麻,他情不自禁喃喃道:“那家伙……一个正道的仙君,手段怎的比妖邪还妖邪……”
“是啊,”一道声音似感叹般喃喃响起:“我们家小雪,到底、怎么长成了这副模样……”那声音里甚至带着些无措的茫然。
云流一愣转过头,接着猛地睁大了眼睛,便见到段萤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窗前,如鬼魅一般孑然一身地站在暗色里。
即使眼睛被缎带遮住无法视物,他也怔怔朝窗外看着,那红色的缎带和黑发被风吹得散乱,就像鲜红的血掺在发里。
云流被吓得后退几步摔进花深怀里,颤着手指指着他:“你、你不要过来啊!……你如果敢、那么……我们沙洲不会放过你的……”
段萤面上茫然的脆弱如幻影般稍瞬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抱臂依旧看着窗外,“啧”了声,凉凉道:“小鬼,你太吵了。”
“你——”
花深一手紧紧环住云流的腰后退几步,另一只手食指抵住云流的唇,将那些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堵了回去。他看向段萤,恭敬地道:“他年纪小,请您见谅。”
段萤“嗯”了声再未说别的话。
窗外黑色的雨幕里,有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影游移乱窜,发出野兽咀嚼食物的声响和尖利的颤栗。那些仙人们被突然杀出的雪霁打乱了阵脚,黑影们便飞扑而上,擦过之处便在那些人身上留血淋淋的口子。
一个仙人急促地命令道:“快放血引开它们!先解决他!”
命令下后,另外两人便将手里的“东西”拎起来,另外一手持剑,就要狠狠砍向那“东西”。
在大殿里注视着外面情况的云流瞳孔一缩,身子便颤了颤,花深顺着云流的视线看过去,面上温和的面具碎得彻彻底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幕,眸子里浮动着冰冷的恨意——那两个仙人手里拎着的,是两个凡人。
那两个凡人身上血淋淋的,身子像牲畜一般半死不活地垂在半空中,一个缺了一条手臂,一个缺了一条腿,白骨露在外头,血滴滴答答顺着骨头流在地上混进雨里,无数黑色的影子围绕在其周围,就像被血肉吸引的野兽。
云流终于明白之前闻到的人血味来自哪里——雨煞最嗜血肉,那群家伙……竟然用活人做饵将雨煞引来这里……
他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他靠在花深怀里,额上满是冷汗,久久不能动弹。
花深垂眸看着缺月沙洲金尊玉贵、平日里唯我独尊、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面白如纸的脸,眼里划过冰冷的讽刺,混着别的看不透的东西。
一瞬后,他终是伸出冰冷的手覆上对方的眉眼,道:“看不了就莫看了,你逞什么强。”
云流一怔,他总觉得此时的花深与平时他见到的花深是不同的,但那怀抱依旧如往昔一般好闻和温暖,他“唔”了声,在黑暗里他摸索着握住了花深放在他腰间的手,乖乖缩在那人怀里不说话了。
……
仙人的剑并没有刺中那两具破败不堪的身体,在那之前,雪霁已经伸手掏出了那两个仙人的心脏,黑雨白光、刀光剑影的间隙里,他袖手一挥,那两个凡人的身体便被破空稳稳送到大殿,“砰”地一声落到巨大的佛像面前。
段萤仿佛早就知道雪霁会这样做一般,浓重的血腥味飘满了大殿时,面上也没有丝毫惊讶。
倒是花深愣了下,放开了云流,他摸着黑自后殿拿了药物绷带,便往那两个凡人走去。云流咬了咬牙,便也跟着去了。
那一瞬间,雨煞中的怪物疯了一般跟着那两具身体朝大殿扑去——段萤便听到雪霁为了挡住那些东西进大殿被仙人的剑刺破皮肉的声音——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傻徒儿你不仅该蒙上我的眼睛,也该堵上我的耳朵,这样我便不会、如此、心如刀绞。
段萤手里又握了他的折扇,却并未打开——他家小雪长大了会心疼师傅了不许他出手,他自然是承他的情不祭出他的刀,只不过——
段萤薄唇轻启:“春雨,召来。”
黑色折扇下缀着的黑白鱼尾坠轻轻飘动嗡鸣作响,其中的白坠蓦然发出耀眼的光芒,点点流萤中,那光芒在段萤手中化作了一把雪白的琵琶。那琵琶素净雅致,银弦耀目,身部用金线描了鱼戏莲叶的纹样,看起来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琵琶。
段萤利落地翻窗而出,抱着琵琶闲庭信步一般走过殿前高台上的香炉,闲闲散散坐在了高台旁边飞檐下的石凳上。
高台之下的黑雨铺天盖地,怪物嘶鸣怒吼,刀光剑影里处处是冰冷杀机。
段萤却混不在意,他自顾自地摸索着琵琶颈,调着弦轴,接着,将修长白皙的指按在了弦上——他“啧”了声想,这么久不弹这玩意儿,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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