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第一不能是权贵,第二家境殷实,第三有点才情。长相上我倒是不大介意……”林挽碧自顾自地说,见身旁的荀鸣噤声不语了,她总觉得背后凉风嗖嗖,一回过头,便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身后不远处的常宁,片刻怔忪,林挽碧同他打招呼:“常公子。”
他又穿了那身墨蓝色的新衣裳。林挽碧心说。
聂清珏本无意听二人的对话,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荀鸣的这一番说辞,原本他也不甚在意,可“何不考虑一下新的人呢?”,这一句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的心里似扎进了一根软刺。
聂清珏猛然发现,他从未想过“新的人”这种可能。但既然考虑到了,那么防微杜渐才是他的行事风格。眼下出现了个荀鸣,便先解决荀鸣。
细细算来,他和荀鸣是新仇加旧怨。新婚不久,他带林挽碧回门,遇上了来帝都送贺礼的荀鸣,此人竟妄图怂恿林挽碧逃离帝都。今日又对着挽碧嚼舌根。若不将此事处理得利落干净,他还如何立足于世?
他一声不吭地将目光落在林挽碧身上,不再理会她身边的荀鸣,最终立在挽碧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大船此时正驶过岷江最狭窄处——幽兰谷,风在夹岸间来来回回,船桅随之摇摇晃晃,他的目光却始终目标如一,滚烫如岩浆。林挽碧在这样的注视下,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胸膛里的灼灼,同时还有她语焉不详的委屈。
错开目光,林挽碧对旁侧的荀鸣说:“阿鸣,我与他有话要说。”
荀鸣本不想走,聂清珏落下一道逼仄的目光,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与林挽碧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离开了。
“坐。”她的神色淡淡道。
“嗯。”聂清珏坐下来,随意将面具摘下,放到一旁,坐姿也放松,他双脚放平,脚尖轻轻摇晃着,声音如同微风般轻柔:“这里风大,披一件衣裳。”
林挽碧这才发现他手中其实一直拿了一件披风,她不给聂清珏眼神,望着两岸峭壁。但无可否认的是,似乎两日不见,陌生感再次消弭,她又再次被他的赤诚与温柔包裹。
“我也有话要说。”聂清珏目光描摹林挽碧的侧脸,风扬起她的发丝,发尖不断地拍打着她的前额,面颊,脖颈。她还穿着男装,因此描了一副英气逼人的眉毛,此刻微微蹙着,他想将之展平。
林挽碧垂眸,冷声道:“将军,你不觉得,你的有些行为其实有失偏颇吗?我们应当,适时地保持些距离吧。”
聂清珏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了两个字:“比如?”
林挽碧一时语塞,陷入了沉默,聂清珏也十分有耐心,等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向能说会道的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猫的爪子在心头轻挠。
“比如我是故意的。”聂清珏见林挽碧有几分错愕,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是故意的呢?挽碧。”停顿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暗淡了几分,又问:“你是因为这个缘由,这两日才避着我?”
林挽碧心说,明明是这两日我都见不着你的人。但她顺势点了点头。
却听到他说:“对不起,挽碧,我骗了你。”
“我没有妻子,都是接近你的借口。一开始怕你避嫌,对我敬而远之,故意这样说。后来你说要教我追回夫人,我想多和你说几句话,就由着这个谎话继续了。”
“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我很疲累,也受伤了,此前都是你最关心我,但最近你好像一直都在避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就过来找你了。”
“挽碧,骗你是我不对,但你不觉得,如果用不理我来作为惩罚,未免也太残忍了。”
林挽碧从未听过他说出如此长的一串话,她并没有观察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而这一字一句炸成了烟花,在她的耳边轰鸣。嗡的一声,她心中似乎有座墙倒塌。
“我其实……”
掌舵的船夫吆喝了一声“到了”,历经几日漂泊的船客们随之欢呼起来。林浣碧仿佛得到了逃窜的信号,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言语间满是兴奋道:“我们终于可以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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