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2 / 2)
她兀自纠结了许久。
屋内,容锦一直没有说话,林陆也非常的安静,这在旁人看来,指不有多尴尬。
可他二人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容锦早已习惯,根本不会在意,而林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容锦的身上,只要容锦不出声,她就能这么一直看下去。
他起初还有点不自在,待发现林陆没有别的心思之后,也就随她去了,他早就发现,林陆和旁人很不一样。
原本伺候在身边的女人,总是挖空心思想要和他说话。
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曲意讨好,都让容锦挺不耐烦,他成日上朝要应付群臣,实在不想下朝之后还要应付心思各异的女人,着实心累。
容锦不想她们当着自己的面战战兢兢的寻找话题博他一笑,便想着眼不见心不烦,打发她们离开,也省的她们在自己面前不自在。
明明是好心,传扬出去却变成他不满东宫妃嫔。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容锦懒得理会,倒是林陆,从来都是问什么答什么。
他不问,她就不会多话。
心思简单,一眼就能看的真切,饶是容锦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至少眼前的人,他并不讨厌,可就是这般,才让容锦心中有了计较。
他不清楚林陆的性子是原本就是如此,还是被家中刻意养成,只要一想到这些,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也变得不愉。
问话中少了一些随意,多了一些试探,“昔日你在家中,端阳节是怎么过的?”
林陆原本还在纠结那纸鸢,这会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她在家中的日子,其实过的是不怎么舒心的。
父亲不过六品小官,因科举有幸入仕,家世不显,偏偏父亲有了官职,便有了高门大户的毛病,家中规矩极大。
原本端阳节这样的日子,父亲是不会怎么拘着家中女孩儿的,本是准许她们嬉笑玩闹。
可母亲却总是不许她一块儿去,母亲说她是嫡女,自该有嫡女的尊贵,怎可和庶女一块儿玩闹,林陆每每就被母亲拘着,羡慕的看着庶姐们玩闹。
但其实看也看不了多久的,她很快就会被母亲送去祖母的院中请安,听训,每逢年节都是如此。
佛堂里燃烧着檀木,檀香沁人心脾,林陆就在那股香气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听话,要乖乖的听话。
记忆中的檀香气就像是一道沉重的影子,一直压在她的心上。
“陪祖母抄佛经。”林陆恹恹的开口,心中多少有点不情愿,仿佛提起这些事,那些让她想不明白的往事也会悉数卷土重来。
她的声音不复先前的雀跃,容锦自然听得分明,心思一转,指了指架子上的佛经,让她帮忙誊抄,临时找了个敷衍至极的理由,“既然在家中长辈也这般器重你,想必你也是个同佛祖有缘的,下月便是皇祖母的生辰,你可愿帮孤这个忙?”
林陆看着架子上的佛经有些愣然,入目的经文是那么熟悉,过去的十几年,她早已誊抄过千万次。
里头的内容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但林陆其实并不喜欢抄佛经,她本以为出嫁之后,就再也不需要碰这些,没想到…
林陆伫立在书架前面,几次想要伸手,都没能伸出去,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将佛经取出,紧紧的抱在怀里答应下来,“妾领命。”
佛经其实没有多少重,可林陆却是将它紧紧的抱在怀里,她总觉得这经书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够捧住。
“不知殿下何时要这经书。”林陆轻声问道,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时间。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可怜,容锦看在眼里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你不想抄?”
林陆自然是不想的,但这话她不敢说。
祖母说,对待佛祖要有敬畏之心。
母亲也说,礼佛的人是最心善的。
她从小跟着祖母,自然不敢说不想抄佛经这样的话,只能胡乱的找起借口来,她不会撒谎,说出的理由也是漏洞百出,“殿下方才说,妾和佛祖有缘的。”
仿佛这样的一个借口还不够,林陆拼命的想要为自己找补,“妾在惶恐。”
看着面前连说都快说不利索的女人,容锦难得笑出了声来,不自觉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是真的惶恐吗?”
林陆巴巴的跪在地上,她当然是惶恐的。
可到底惶恐什么,也唯有自己清楚,她像是为了说服自己,用力的点了点头,“妾真的在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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