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林婳本就是为了不去学堂,才故意闹这样一出的,她手上虽疼,但也没有严重到要几个郎中都来诊断一番的程度。尤其是这会儿姜桓还跟来了,她本能地心虚。
“不必了,家里的郎中已经看过了,药也已经抹过了,就不劳姜大郎君操心了。”林婳颇为傲气道,以自以为十分不卑不亢地态度同姜桓说话。
姜桓的目光在一旁木柜上的紫金瓶上停留了两秒。
哪知姜桓根本没有将她是什么样的态度看在眼里,听了她的话只道:“既然看过了郎中,药也用过了,那便该去学堂了。”
林婳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才是姜桓今日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如何分辨他这话,只下意识拒绝:“学生手上的伤还未好,学堂想来是去不了了。”
她赶在姜桓开口之前又阴阳怪气道:“不过学生资质愚笨,只怕去了学堂也只会惹得先生不悦,为了先生今后讲学的好心情着想,学生觉着自己还是在房里待着为好。”
“你的资质纵然不是上佳,却也算不得愚笨。”
林婳没有想到姜桓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她一时间气恼,竟然没想出来如何反驳。
“后面便更是荒唐了,你来学堂,为的是通道理,涨学识,先生的喜恶又与你何关?在学堂里面,只有你的学识是最有用的东西,也是最有说服力的。”姜桓丝毫没有为林婳的态度有何恼火,反而同她讲起了道理。
“我本来也没非要学这道理,如今上学堂上得不开心,我不去了还不成吗?”林婳破罐子破摔道,她是真的被姜桓逼得没了话说。
姜桓听了这话反而一笑:“姑娘莫非是怕了不成?”
林婳觉得这笑里定然有嘲笑自己的成分,但眼前之人是姜桓,林婳实在想不出来他会出嘲笑他人。更何况,林婳这种十分要面子的人,自然是不肯认他的话,她狡辩道:“怎么会?”
“那你不愿再去学堂,是觉着学路艰难,自己出丑,会被他人瞧不起?”不得不说,姜桓竟然该死地敏锐。
林婳梗着脖子不说话。
姜桓叹了一口气道:“为了旁人眼光而折损自己,是最不划算的事情了。更何况,林姑娘聪颖过人,不过是底子不好,若能用心,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比旁人都要优秀。”
“当真?”林婳还是更喜欢听好话一点,听见姜桓如此夸赞自己,不由得心头一喜,眼前这人可是姜桓,她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自然,若是今后再有什么不懂,姑娘尽管问过绥安就是,我现在暂代你们先生,你有任何问题,绥安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姜桓朝她温和道。
林婳于是别扭道:“那这大夫我也不必看了,等明日,我重新将课业补上,还请先生宽恕我一日。”
“自然没有问题。”姜桓笑了一笑。
林婳看到他温柔的笑时,愣了一下。她再见到林婳的时候,一直在想,这才该是姜桓本来的模样,这种想法在这一刻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他本就是一位温润君子,若无自己的喜欢,林家的强取豪夺,他本应该成为天下所有学子敬仰的儒雅先生。
而自己,哪里来的立场去责怪他呢?
姜桓没有注意到林婳这细微的变化,见林婳已经答应了要去学堂,也说了自己身上没什么事情,便又带着家里的郎中打算离开。
藏在床上的霍以听见外面没有了动静,终于敢动上一动,将自己已经酸了的腿往回收了一下。
正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带动银红色的床纱晃动,霍以一愣,下意识停了下来。
床纱影影绰绰,看不清楚背后的东西,姜桓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动静,往女儿家的闺房深处去看本就是冒犯,是以方才在房间之时,姜桓隔着画屏,根本没往里面看。
可此时这一异动吸引了他,在画屏后面露出浮动床纱的侧面,正露出一截黑色绣金线的布料,姜桓面色一沉,目光在顷刻之间变了。
林婳原本是背对着床的,并不知晓身后的动静,但看到姜桓骤变的脸色,林婳也瞬间反应过来,应该是霍以,她转身往后面看了一眼,又对上姜桓的目光,故作淡定地解释道:“应该是方才帮我收拾床铺的侍女。”
分明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方才那个姜桓,或许是心虚,林婳竟然感觉到了一种紧张的情绪。
所幸,姜桓深入骨髓的礼教观念尚在,哪怕是知晓林婳在扯谎,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桓彻底离开之后,林婳彻底松了一口气。
霍以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他耳根子是通红的,说话的语气却格外不解:“你这么紧张干嘛?”莫名有一种捉奸的感觉。
林婳也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被姜桓看到了就看到了,她为何要那样紧张?莫非是上一世的观念深入人心,导致她下意识觉得背着姜桓私见霍以是一件十分过分的举动。
“课业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一起的,先生这个时候过来,又看到我们两个不去学堂的人凑在一起,影响岂不是很不好。”林婳扯了个借口道,也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霍以勉强信了。
“那你真的要去学堂了?”霍以又确定了一遍,他其实也是更倾向于林婳去学堂的,他本来就不爱读书,若非这学堂是在林府里设的,他是定然不来的。
他来林府为的就是多见林婳几面,若她都不去了,他再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林婳点点头,刚在姜桓那里答应下来,现下便后悔了。方才就在姜桓面前认一认怂又如何了,现在也歇息不了了,还得去学堂,没劲透了。
霍以心里喜悦,又想到林婳是为着什么应下的,顺口道:“原来姜大郎君说话这样好使。”不免带了点醋味。
林婳听着便觉这话酸,于是调笑他:“霍四郎醋了?”
“哪有!”霍以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忙否认道。之前他还心有忌惮,但得了林婳准确的说法之后便没有过了,他是知晓林婳的,做不到的事情她是决计不会乱说。更何况如今姜大郎君算是他们的先生,这样的醋意未免太过唐突。
“没有便好。”她将自己面前的八珍汤往霍以那边推了推,“我母亲今日叫人煮的八珍汤,你也尝尝?”
霍以很了解林婳:“喝不下了?”
林婳促狭地抿嘴笑了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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