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1 / 2)
“忠勇侯之子,振国大将军之弟,沈氏阿肆,温文尔雅,性行淑均,封正二品侍君,赐居紫阳殿……”
封侍君礼清晨于长阿殿举行,宋徽云穿着宽大的礼服,垂眸看着跪在下方,身着红色喜服,同样低头听旨的四位公子。
隔着十二珠玉冕旒,她看不清公子们的正脸,但远远望去,个个肩宽腰细,样貌也不不会差到那里去,应当和画像相差不大。
“……柳氏祁玉,性情温雅,恭敬守礼,封正二品侍君,赐居华阳殿。”
“钦此——”
礼官念完圣旨,几位公子齐齐叩首:“谢陛下隆恩。”
……
生辰宴上,人们纷纷道贺。
一贺陛下生辰,二贺陛下喜得郎君。
宋徽云捏着酒杯,强颜欢笑地迎合了一杯又一杯的敬酒。
她侧身回头,谢偃就坐在她的身边。
帝后同席,可今日承宁没来,这种场合他正位于风口浪尖,不来避避风头也好。
可令宋徽云诧异地是,谢偃居然代替了承宁的位置。
按理说,谢偃应该是坐得离她越远越好,今日却一反常态,宋徽云心想他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他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白皙如雪的玉指探出广袖长袍,握着温凉细腻的白瓷酒杯,目光漫不经心地恭迎臣僚,和平时似乎又没有什么区别。
宋徽云酒量不佳,灌了约莫半壶的只是小孩子喝的果酒,便有些微醺了。
她摩挲着手上的瓷杯,隔着一个大殿,抬眸望向外面浓稠夜色。
她想起了徐舟说的话:“陛下,卑职已经安排好了,你生辰那日宫中值守的将领全都换成了我们的人,禁军尽在掌握之中,哪怕城外守军得知消息来救,也已经来不及。”
“陛下,宴席过半,时机一到,摔杯为号,砸碎你手中的白瓷酒杯,卑职便率兵入殿,杀了谢偃,还望陛下在殿中,多多小心为上。”
大殿上方,悬满了等大的夜明珠,照得殿中如白昼一般明亮。
殿下歌舞升平,丝竹管弦错落有致,舞池中跳动的美人们一个个年轻貌美,白嫩的肌肤水润的唇,水袖高扬,笑起来如花苞绽放,鲜妍明媚。
再看座上的大臣,年纪大一下的,不胜酒力,已经推脱离席,另外一些年轻的,也喝得半醉。
就是这个时候了。
她将杯中酒饮完,忽而抬手,繁复的衣袖被拉开,露出纤细的手腕,夜明珠的光照在她的手中的杯子上。
杯子还没落下,这只手腕上,便覆上了一只冰冷的手。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她回眸,猝不及防对上了谢偃冰冷的眼神,他捏着她的手,将那只酒杯摘了下来,握在掌心把玩。
宋徽云被他盯得心里发怵。
“摔杯?陛下话本子看多了,想学谁摔杯?”谢偃忽而笑了,他笑得有些随意,宋徽云不寒而栗。
这位可是从来都不会随便笑的,但是一旦笑起来,就没有随便过。
转眼间,谢偃突然将瓷杯扔了出去,完好无瑕的瓷杯瞬间碎了一地,瓷片在桌前飞溅。
忽然间,刀剑声由远及近,很快盖过殿中歌舞升平。
殿中地炉烘得正暖,里面的人上一秒还沉浸在歌舞酒色中,下一秒盔甲穿戴整齐兵士洪水一般从门外涌入,将宴会大殿围了个底朝天。
乐师们停止了弹奏,奏乐戛然而止,舞娘被突如其来的武候吓得面如菜色,步伐都乱了,有的甚至不小心踩到衣摆,七颠八倒,最好战战兢兢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醉倒的大臣清醒了一半,慌张地看着面前的禁兵。
寒光映照着银色盔甲,顷刻间,气氛肃杀得令人胆寒。四处缄默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宋徽云预料之中的场面,但如今出现在殿内的禁军,显然与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宋徽云看着眼前的人,他依旧握着她的手,目光如三尺青锋寒光逼人,“哀家送陛下一份生辰贺礼。”
片刻之后,一个佩刀的将领走了进来。
他脊背挺直,面容沉穆,手上还捧着一个木盒。
盒子还在滴着血,一滴一滴,一路随着他走入大殿,染红殿中华贵的地毡。
他跪在地上,“臣萧统,叩见陛下,太后,祝贺陛下福寿安康,鸿福齐天。”
说着,便木盒打开,捧过头顶,一个带血的头颅陡然出现在眼前。
透过那错乱的鲜血,宋徽云认出了熟悉的面孔。
徐舟。
宋徽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如释重负。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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