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与美人06(2 / 2)
他来到阿忘殿中,瞧着阿忘昏昏沉沉的样子,问她是不是冷。
阿忘没说话。
小太子默认她冷,走上前抱住她让她别怕:“我身体好,把你的冷都给我,阿忘就不会痛苦。”
阿忘被小太子抱着,轻声说:“好。”
小太子吩咐道:“不能告诉别的人,父皇与母后也不可以。”
阿忘仍是说好。
小太子抱她抱了会儿,执着地认定她不会死:“父皇是天子,那我就是天孙。我今日所说,一诺千金,有皇气庇佑,阿忘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阿忘微怔片刻,思绪从过去回到此时,竟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倒不如真是一场梦。
姬伏吟,阿忘在心里念了遍他的名,说不清的情绪,她也懒得弄清。
都已经过去,无足轻重,是无所事事了才会想起。
阿忘回过神时,见那伺候笔墨的仆人从门外推门而入,说是到了用餐的时辰。
他走过来,低着头,想要扶阿忘起来。他的手玉骨似的,不是一双做粗活的手,阿忘问他怎么做了仆人。
“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有幼妹要养。”这仆人毫无避讳地说出自己的身世,阿忘听了却也没表示怜惜。
本想问和昭在哪,阿忘余光瞧见另一榻上和昭睡着,许是累久了一下子醒不来,方才与束大夫闲聊也没惊醒她。阿忘没打扰,将手搭在仆人臂间离了榻。
她手搭上去的时候,姜逢枝郁燥的心静了些。他方才一直站在门外,只能听得模糊不清的低语和调笑,像是一桩偷情事,他不可抑制地往低劣污秽的方向想。君小姐这样的身体,怕是叫也只能叫成那含糊的语调,弱得可怜,还不安分。
姜逢枝有一种被侵占己物的微薄愤怒之感,仿佛那大夫僭越了他的东西。君小姐是他预定的皮囊,死前怎么可以拥有别的男人。
他知道这样的情绪怪异且毫无理由,卑劣得滑稽可笑,但无论如何压抑,都难以彻底压制下去。他想要回想小雪的美好,冒出脑海的却是如今燕雪那丑陋的面容、狰狞的渴望。
昨夜小雪甚至脱了衣衫去求他,慌乱地战栗着抱住他,姜逢枝确实被勾动了欲望,但望见小雪包裹着厚纱的面庞,顿时失了所有兴致。
他曾经渴望的,想要相守一生的小雪,如今看来好像如同鸡肋。但多年的情意让姜逢枝克制住了自己的目光,不让其泄露出伤人的神色。他安慰好小雪,将她的衣衫一件件替她穿上,口里说着珍惜的话,心下却迷茫而惦念地想起了阿忘。
不该是这样的,姜逢枝压抑着这些念头,他既然选择保护小雪,就不能中途改弦易辙叫人唾弃。
他只是被蛊惑了,姜逢枝又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只是被皮相的美蛊惑住了。既然如此,换给小雪两全其美。
他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也不用违背自己的天性。如此就好,君小姐死了就好。
他在这样的折磨下,甚至一瞬间涌起了杀意,但阿忘将手搭在他臂上时,所有杂乱的念头都安静了。
他闻到她身上淡而幽的香气,没有香料能调出这样幽茫的香来,那是肌肤里血肉中沉浸的体香,姜逢枝骤然有了食欲。
妖食人,他体内有妖的血脉。
他想要她。
不只是美丽的皮相,她的目光、她的神情,她那张红唇吐露的话语,她冰冷下潜藏的疯狂,对死亡的畏惧与渴望,她身上矛盾的一切叫他着迷。
阿忘,姜逢枝在心里轻轻地粘稠地唤她,阿忘……
阿忘察觉到身侧仆人骤然加重的喘息,偏过头看时又只瞧见仆人低垂着面庞的谦卑模样。
紧接着那仆人咳嗽两声,像是也染上了风寒。
阿忘以为自己找到了他那无端端喘息的由来,府中请了不少大夫,她叫他稍后去看看,别延误了病情。
仆人退了半步,谦卑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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