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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之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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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一同守在高阁的是张仵作,此刻正吃着芝麻盐酥饼,闲饮着茶。

圣驾将将从朱雀门露出个头来,沿街的百姓们便陆续跪伏下来,只有目光仍保持着探寻。

得见天子真容对于这些平头百姓们可谓是一生的谈资。

紧接着,一大一小两驾明黄色织锦与金冠翠玉点缀的车辇从朱雀门缓缓现身,那一瞬禁军们都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头,随后心照不宣地镇定下来。

周沉站在高处,比禁军们更早察觉出异样。

昨日禁军统领与京兆府才确认过,车驾只有圣上一辇,现下却兀地多出一驾来。

虽不合礼节,但只要稍作细想,就能知其身份高贵,无人敢置喙。

张仵作眼神扫过,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直直点出,“太子还真是深得圣上宠爱。”

周沉右手伸向腰间悬着的佩剑,默不作声地握紧了剑柄。目光也随之移开那两驾车辇,鬼使神差地向着端王扫过一眼。

京师之内谁不曾知晓,十年前太子之位尚且空悬,端王严勐才是呼声最高的那位。

朱雀门附近——

端王的坐骑忽然像是被人群的各般动向惊了一跳,眼见着马儿越发焦躁地撂起双蹄,端王眯起眼睛沉下目光,随后将手抚向马儿长长的脖颈。

手掌的温热渐渐渗透向皮毛之下,内里野意沸腾的天性仿若被佛祖的五指山盖下,镇压无踪。

也正是这个小插曲,端王并没有注意到车驾之内的太子严濯,透过车帘缝隙向他投来了目光。

狭长的眼裂里,万般神色皆没于这匆匆一眼。

车轱朝前滚过,那道缝隙转瞬即逝。车帘盖下,再一次将太子严严实实地包裹其内。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曾经被许多人奉为太子人选的严勐,如今领着京兆府尹这般闲职。身着区区正三品绯红官袍,骑着一匹叫不出名头的老马,为炙手可热的当朝太子保驾护航。

纵使暗流涌动,车辇还是顺利出了明德门。

出了明德门,便有禁军和城防营接手护卫之责,京兆府官差们尚可松口气,做些疏散人群的收尾工作即可。

到这时,周沉才缓缓坐下,望着饮茶吃饼的张仵作,颇有些不解。

他道:“你又不用管辖治安,好好的冬至,不回家祀祖,来这里做甚?”

张仵作道:“京兆府人多眼杂,想找个跟少尹单独说话的时机,都不容易。”

周沉二十一岁入仕京兆府时,京兆府多是高朗爪牙,唯有张仵作默默站在周沉一侧,这四年来仅仅依靠精湛的验尸技艺所破获的案子都占了大半。

高朗调任刑部尚书之后,紧接着就是端王严勐接手京兆府,那时人心涣散、乱象丛生,也是周沉和张仵作二人摅肝沥胆一点点熬过去的,这才有了后来的赵士谦、陆司簿、温若云、李策、孙亮等等的心腹。

是以,周沉待张仵作,并非只有上下属关系,而是将他视作断案一事上的授业恩师、为官之道上的领路前辈,历来信任珍重有加。

周沉立即问:“发生何事?”

张仵作并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听赵司法说,你去了趟端王府,还说了前任府尹高朗的事。”

周沉坦然道,“高朗在任时,京兆府有不少冤假错案,我想还冤死者清白,更想将逍遥法外的凶犯都捉拿归案。”

那日从端王府回来之后,周沉便挤出时间着手调查一些当年的旧案,算上夏茉娘四年前的那桩盗窃案,现如今他已找出三件错案。

周沉正要将其一一道来,张仵作却打断了他。

“你要说的那些案子,我多半是心里有数的。”

周沉神色一凛,“你都已经知道了?”

“我不仅知道你查的那些冤假错案,我还知道,靠着这些案子,你大致是赢不了高朗的。”

周沉哑然。

高朗出身名门,入仕多年,如今又官至刑部尚书,掌管天下牢狱刑罚,背后的势力根系错综复杂,能撼动他的必须得是重案。

尽管周沉不想承认,但那些历来被上位者视若草芥的平民,冤死或者错杀几个,根本不会对高朗有什么实质的威胁。

张仵作斩钉截铁道,“打蛇要打七寸,高朗的七寸,不在你查出来的那几个案子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壶中缓缓给周沉倒出一杯清茶来。

周沉心内焦灼,似有一团火焰干烧,“你这么说,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吗?”

节日嘈杂的人声从四处传来,在周沉脑中拉成了一道长长的嗡鸣,回荡不休。

“少尹别急,我这就将此事细细说与你听。”

张仵作将茶水与一碟芝麻盐酥饼递上,同时琢磨着开了口,“好个盐酥饼……那就干脆从这百味之首——盐,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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