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皇太后的脸色就宛若是铅云遮日,瞬间从阳光明媚转为阴云密布。眸光亦是乍寒。
皇太后手捧清茶,语气明显冷沉,“哀家记得,你二人曾与慕容苏结识,也必然也曾见过卫令仪,一会见着她,瞧瞧她可能认出你二人。”
眼下谁人不知卫令仪伤了脑子,已失了心智?
皇太后的用意已是十分险恶。
前朝之时,封家乃一方督抚大吏,每至年关,封家家主便会携带嫡出子嗣入京朝拜,自是能见到当初身为太子的慕容苏,以及卫家千金小姐卫令仪。
提及卫令仪,靖王与康王皆是印象深刻。
彼时的卫令仪分明是正当鲜嫩的韶华年纪,可她气度清冷孤傲,一个眼神淡淡扫过,便给人不敢轻视之感,这或许就是百年将门世家才能养出来的女子,端得是学富五车、博学多才、智周万物。腹中文墨是寻常世家贵女难以企及的。
总之,纵使卫令仪美若天仙、国色天姿,世间大多数男子都是只敢远观。她的存在,只会让平庸男子自惭形秽。
靖王和康王突然来了兴致。
不知卫令仪失了心智,是何等光景?
而帝王强娶卫令仪,总不会只是见色起意吧?
慕容苏与卫令仪并未彻底解除婚约,也就是说,封璟他强娶之举,实乃夺人之妻。
这时,殿牖处光影晃动,封璟和卫令仪并肩走来时,竟给人天光乍现之感,仿佛他二人的出现,让这原本便是雕梁画栋的景仁宫更显蓬荜生辉。
封璟自是不必多说,纵使撇开天子身份,他在男子当中也是翘楚,身量高大颀长,如高原上的贞松劲柏。世间鲜少有女子能够配得上他。
可偏生卫令仪与他同行,立于他身侧,竟是那般相配。
何为“璧人”?莫过于此。
靖王和康王神色一滞,看着卫令仪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痴迷,脸上笑容意味深长,他二人起身,对帝王行礼。
“臣叩见皇上。”
封璟款步走上前,似是特意配合卫令仪的步子,故此,稍作片刻之后,方才道:“自家人,不必多礼。”
卫令仪是帝王的四品美人,靖王、康王两位乃亲王,算着身份,彼此可以免礼。
可就在卫令仪跟着封璟一道向皇太后请安后,她立刻直着身子,颔首看向靖王、康王,“放肆,见着本宫,还不快行礼?本宫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
一言至此,卫令仪看向身侧封璟,试图让他同意自己所言。
明明是不成体统的童言童语,可偏生卫令仪神色煞是肃重,她是故意学着封璟平日里的表情,只知道这样很威风。
皇太后面色更冷,她自己都舍不得怒斥的儿子,哪里轮到这么一个痴傻呆儿指责!
“放肆!卫氏,你好大的胆子!”
皇太后一喝,封璟的手摁在了卫令仪的肩头,将她摁在圈椅上落座,而此时,靖王和康王还是站着的,孰地位重?孰地位轻?已经是不言而喻。
封璟淡淡启齿,清隽面容上看不出具体神色,“母后,朕的卫美人如今不知事,母后何故与一介晚辈斤斤计较。”
皇太后只能硬生生吞下怒意。
她若要执意追究,那就是和一个傻子过不去,有辱她的身份地位。
可胸口憋着的一团火着实难以消停。
靖王和康王倒是无所谓。
谁让卫令仪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呢,瞧着也不像呆傻,言行举止一半似是智童,一半又似是精明人。
卫令仪落座后,倒是从容淡定,仿佛有人撑腰,她便可以为所欲为。上回在太后手上遭了罪,卫令仪一直记着仇。此时,一只玉色纤细的柔荑擎着淡青色的杯盏,她轻嘬了一口清茶,吧唧了嘴,发出一声“啊”的轻叹,“两位王爷为何还不落座?”
她倒是自成一派老练。
靖王和康王对视一眼,笑了笑这才落座。
康王并未多言,他不会直接去当那个靶子,就算是有人要正面对抗封璟,那也应该是靖王。他则是绝对不会冲锋上阵,给他人做嫁衣的。
果然,靖王哂笑一声,“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气度,与当初一般无二。”
卫令仪纳闷,“王爷认得本宫?”
靖王目光快速扫过封璟,见帝王半敛眸品茗,似是根本不在意。他又继续轻笑,说道:“娘娘难道真忘了?本王与娘娘三年前曾见过,那时娘娘……罢了,都过去了。”
靖王故意点到为止。
卫令仪挠心挠肺。
前几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靖王忽然一提及三年前,她这才猛然惊觉,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卫令仪看向身侧的封璟,“皇上呀,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封璟抬眸的瞬间,仿佛一抹寒光乍现,像射出了一记刀子,随后他看向卫令仪,眸光瞬间又转为温和,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爱妃只是病了一场,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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