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梦境(1 / 2)
温瓷听到了,只是想从他嘴里再确认一遍。
但薄言并没给她这个机会,绕开她,径直往前走:“什么都没说。”
“是吗?”温瓷好像真的无所谓。
她撇撇嘴,跟在他身后重新进入会议室。
在方经纬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他们各自入座,仿佛无事发生。
会议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晚,温瓷并没有多作挽留。
她回到办公室,极少地完全放松脊背,任由自己陷进办公椅。没开灯,周围暮色沉沉,只有窗外高层警示灯的光芒在闪烁。她忽得想起薄言刚才同Lisa说的那句——沃顿,她的母校。你真觉得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吗。
那段求学经历她很少提起,外界也极少有人了解。
即便是时时刻刻关注温家的那几家杂志也没有登载过。
可他却知道。
温瓷闭上眼,再次忆起第一次同他搭话的那条长街。
夜幕初临,咖啡厅暖洋洋的灯光铺散在街边。
落他身上的夕阳余晖也被店里的灯光所替代。温瓷观察了他许久,从日落到月升。少年终于不再像一尊雕像。他站起身,拂了拂尘土,而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没像其他叛逆少年那样点燃,只是摸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眉心微皱。
是没火么?
温瓷猜测着,不知不觉走出咖啡厅。
他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高一些,温瓷站到他身边才发现需要微微仰头才能迎上他的视线。她举起手里的打火机:“要火吗?”
少年不说话,默默偏开视线继续看向车流。
“我知道你叫薄言。”温瓷说。
薄言轻描淡写的一眼,温瓷就知道他应该在说:你怎么知道。
温瓷解释:“每周一晨会,你都会上台演讲。”
短暂的沉默过去,薄言终于动了动唇:“你想说什么?”
“像你这样的年级第一,老师眼里最好的学生,也会抽烟吗?”温瓷很好奇,盯着他手里已经发瘪的烟盒,并且坚持问道:“你要火吗?”
少年冷淡地拒绝:“不要。”
他顺着灯光往前走,似乎并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你要走了吗?”温瓷追问。
少年依旧不语,自顾自往前。
习惯了一呼百应的生活,很少会有人不理自己。温瓷追上两步,又犹豫地停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但这样新颖的模式让她觉得枯燥的生活忽然被注入了活力。
几次三番,薄言烦了。
他今天心情不好,没空应付别人。
于是言辞狠厉地警告:“温瓷,你别跟着我。”
温瓷很惊讶,但显然心情更好了:“你知道我叫温瓷呀?”
和以前一样,他什么都知道。
温瓷站在窗前,俯瞰着车水马龙。
不知从哪一刻起,她仿佛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动。
***
得知公司中标,温瓷正在老宅陪老太太吃饭。
章合泰接完电话满面红光:“两年的使用权,我们中标了。”
“嗯。”老太太夸得很含蓄,“这么短时间完成标书,很不容易。”
章合泰笑着说:“我可不敢居功。”
见老太太望过来,他简单叙述起前因后果:“机缘巧合,有幸和劳伦斯案的负责人认识。有了业内人士帮忙,自然效率更高。”
老太太慢慢放下筷子:“能接的住劳伦斯,怎么舍得回国发展?”
温瓷盛汤的手微顿,很快听到章合泰说:“妈,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老太太发出很轻的一声鼻息,不知何意。
许久,她才道:“这样的人才倒是不多。”
章合泰应和着,瞥过温瓷,意味深长地说:“确实不多。”
两人又聊起别的,有一搭没一搭。
温瓷安静吃完饭,开始发呆。每次他们用这个语气说话,多半是跟她有关。章合泰也习惯了,有合适的青年才俊都会回老宅跟老太太提一嘴。
果然不到五分钟,温瓷就听到老太太叹息。
“门当户对的不愿意到我们家来,条件不够的我又看不上眼。”
“您当初不是说了吗。家世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力。”章合泰说。
“你说的那位薄先生……”老太太语气中顿,在等下文。
“我请人调查过。”
闻言,温瓷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交叠在餐桌上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近几年连拿几个大case之后,听说许多富商都对他青睐有加。那些华尔街的老狐狸各比各的精,三不五时邀请他参加家宴,打的什么主意自不用说。”章合泰说,“不过这位薄先生倒是定力十足,工作之外的邀请全婉拒了。”
“当真?”老太太问。
“当真。”
章合泰也觉得奇怪。
工作履历能洋洋洒洒调查出三大张A4纸的人,私生活却一片空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题终于转向别处。
自始至终没人问过她的意见。
这顿晚餐结束,温瓷驱车回自己的住处。
夜幕下玻璃搭建的温室泛着蓝荧荧的光。白天有人打理过了,这会儿满室玫瑰都娇嫩欲滴。露珠剔透,从饱满的花枝肆意滚落。
温瓷踢开高跟鞋,扯过一张摇椅躺了上去。
玻璃顶,能看到靛蓝色的夜空。她眯起眼,大概白天太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场梦来得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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