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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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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了高中后的自己,才后知后觉的曾经持续数年的校园暴力,和每每忍不住被家长敷衍以对,或者干脆给出的一句“你怎么不好好想一想,别人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你要先从自己找原因”,以及从小到大,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合格、鲜少得到肯定,始始终终仿佛时刻都需要“我永远都是对的”的家长的指点指责,而自己又永远都改不好做不对,永远被批评、被否定;一次次感觉自己得不到尊重、自尊心被凌迟,仿佛不会、也不值得会被人真正关心和爱护过,只会觉得自己是一种从出生起就背负巨债的废物和包袱。

为什么别人欺负可以回家喊妈妈,而自己,只要一想起“家”这个字眼,永远都只能感觉到畏惧,和让自己无助到哭……

什么“家永远是你温暖的港湾”……都是狗屁!

——究竟是孤儿惨,还是我惨?她崩溃又冷静地想——可能还是孤儿比较惨吧。

一个小时过去,这场单方面的批斗大会,顾玉溪都快忍到最后,可是一时的情绪上头,她却又“不识时务”地开始质问。

于是双方又开始吵。

“……天天吃我的喝我的,不愿意在这个家就滚!我看看谁还会养你!你以为除了你自己的父母,还会有别人愿意白白养你吗?!”

又来了!

顾玉溪恨不得是真的就好了。

——毕竟到时候,一样是感觉自己寄人篱下,但是在别人家,自己应该就不会这么强烈地不甘心了吧?

……可又为什么,明明是……家——却总时不时能让自己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废物呢?

从小到大,无数次面对这种话,顾玉溪都不再敢说话,因为早熟的她很清楚,没有任何谋生能力的自己,在外面生存不下去,到最后,要么自己灰溜溜滚回来,或者更大的可能,被不放心的父母通知发动所有人自己的叛逆行径,一番兴师动众后,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揪出来,然后一路对自己边打边骂。

从此,父母数落自己时,又有一笔“旧账”可翻,而自己也会成为邻里亲戚茶余饭后的反面教材。

顾玉溪不知道:想象中的前者和后者,究竟是哪一个,让自己更加恐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忍不了了呢?十几年你不都已经这么忍过来了吗?

又一次的情绪崩溃之下,夺门而出的顾玉溪在寒风中喘得厉害;既害怕深夜扰民,又害怕引来她至今还没认全的可能的邻里关注。她竭力捂住自己的嘴,声嘶力竭又压抑地哭。

哭到气喘,力竭,顾玉溪一边漫无目的地走,一边面露茫然:是自己飘了吗?我为什么会有这个胆子?我要是能有离家出走的胆子,可我为什么不敢直接死啊?是因为自觉有人喜欢了,可以打脸父母了吗——

“看啊还是有人喜欢我的,而且还是个帅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顾玉溪知道,即使在深夜,起码一个小时内,不会有人来找自己。

顾父是心大懒得管,而顾母,则是出于矜持和控制欲。

也许,是因为……爱?

呵呵——她永远把自己置于不败之地无错之师。

但顾母起码还会偷偷地查看自己可能在的位置,确认之后放下心来,然后和顾父一起在屋里嘲笑胆小的自己。

顾玉溪内心好笑地自嘲:“呵呵……呵呵呵……他们可太知道我了,胆小鬼一个,废物一个——就连所谓的‘离家出走’,我自己,都先记得出门前带上自己的外套,就怕我自己在外面冻着了。因为我在外面活不下去!我什么都得靠他们……他们知道,我甚至都不敢躲远……是!都过不了一个小时,我就会自己乖乖滚回去。然后继续被他们……冷嘲热讽……”

顾玉溪哭到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她已经不再流泪了,自觉像一只游荡的女鬼,或者女疯子。她抬眼望着漆黑的星空,一边拖着脚步一边走神地喃喃自语:“活着,真的很没意思啊。”

她眼神试探着往不远处的小区后门飘去——这个市郊农村拆迁改建的小区,只有正门才有保安守门,而深夜之前,保安就会回自己家休息。其余三面的侧门,都留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门。

而就在出了这个后门附近的不远处,有一条不大的河……现在的天气,水应该是很冷的……但幸好,她根本不会游泳啊……到时候,后悔了想活都没办法……

“顾玉溪。”

轰鸣声由远及近,本以为不过是寻常混混在半夜飞车,谁知探照灯竟径直照向自己的方向。

刺眼的强光让顾玉溪一时颇感不堪地挡住脸,生怕自己被人看见这番狼狈的模样。

摩擦剧烈的轮胎声在前方戛然而止,只有一道看不清脸的身影隔着铁门立在门口处,声音寻常、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此刻,顾玉溪觉得自己内心平静地仿佛心跳快要停掉,但下一秒,自己可以就此,爱这个男孩子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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