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太子名容遐,年十八,父亲是当朝天子,先母是忠义将军府最受宠的小女儿李瑶池。
李瑶池是李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自小随父辈在西北边塞长大,被兄长双亲捧在掌心,养出开朗活泼的性子。
她长到年纪回京议亲的时候,当今皇帝那时还是太子,亲自出城十里迎李家女回京,两个人一见倾心,定下婚事,恩爱无双。
太子很快登基,没多久李瑶池有孕,随即好事成双,别的妃嫔也被查出身孕,朝廷内外一片喜气洋洋,直到皇后生产之际——
皇后难产,苦苦忍受一夜,命垂一线生下孩子,那胎儿却脸色青紫、嘴唇乌黑、面容可怖!
更骇人的是,他左脸生来有嫣红瘢痕,如血色修罗借人身而出,让人见之胆寒。
皇家重姿容,所有皇子公主皆是仪态秀美姿容华丽,若是面容有异,便是寓意不祥天下不安,必定招来祸端,引起天下动荡!
更何况这还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嫡是长,将来要继承大统的!
接生的婆子们见着他立刻吓得尖叫连连,皇后身体虚弱,看到他后更是受惊血崩,顷刻间撒手人寰。
无独有偶,太子出生不久,有孕妃嫔接连生下死胎,甚至连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李家儿郎领命剿匪,竟都前后死在了恶匪手中,死无全尸!
问星阁断言太子是魔星转世,克亲害人,留在宫中遗祸无穷,以命上谏把尚在襁褓的太子送走。
这一走便是近十七年。
传闻中太子阴晴不定,暴虐残忍,多疑成性……
他还因自己面容丑陋,见不得别人漂亮好看。
刑克六亲,跟在他身边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
可这都是“据说”。
竹兰这几天收集了无数有关太子容遐的消息,却全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可怖传闻,苏余也曾问老夫人,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夫人目光悠远地沉默许久,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不知是怕吓到苏余让她心生怯意,还是其实她也不知。
可就算传闻都那样吓人,苏余依然天真地认为,没有亲眼见到的传闻她都不怎么相信,她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这不意味着她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孤身一人,不会变得有些胆怯。
尤其是在花轿停在了紧闭的大门外数里的地方,抬轿送亲的人就像是遭了瘟疫似的,浑身颤抖地一哄而散不见踪迹,放眼望去除了漫山郁郁葱葱,眨眼间只剩下她一人。
苏余坐在轿子里茫然片刻,然后自己揭开盖头,迟疑许久,撩起轿帘走到走到门前。
她仰起头看。
大门上既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贴春联,若不是门轴干干净净的,都要让人以为这里久无人居住了。
但就算是有人,这样闭不待客的意思也表达的明明白白。
这亲事,容遐大概也是不乐意的。
苏余抿着唇,仰头看着那挂着的门匾,看了许久,站的脚都要麻了,依然犹豫着没有动作。
慈宁山是个神圣的地方,皇家祭祀的大佛寺坐落在这里,前面八千神佛拈指,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后面远处修了一个小院子,名罪己居,安置太子。
罪己居,罪己居,这三个字挂在容遐居住的门口,只是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什么用意。
太子一个人在这里过了十八年,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算稀奇。
苏余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蜿蜒小径遮盖在绿荫中,在夕阳下已经看不清楚了,一阵风吹过,竹海松涛,像黑暗中蛰伏的巨兽。
苏余忍不住向着小径走出好远,只是走着走着,在鸟鸣中突然回过神,她想起了困在苏府里的娘和竹兰,又想起答应了老夫人的话,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她垂下肩膀,颓唐地蹲下抱着膝盖,小声又郁闷地蹭着额头“呜呜”地哼哼,然后抬起头打起精神,重新回到大门前,仰着头认真地看了一遍“罪己居”三个大字,慎重地扣了扣门。
冰凉的铁扣环生出无人问津的红锈,嶙峋得扎手。
没有人来应门。
苏余犹豫是不是自己走错地方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又敲了一次门,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放在身前,知礼地自报家门道:“有……有人吗?我是苏家送来成亲的……”
她身形小,声音有些发抖,在高高的院门前看起来渺小到微不足道,甚至连踮起脚尖都没有能给她增加些许的声势。
但好这次在门开了。
一个俊秀的带着书卷气的青年出现在她面前,身量很高,气质温和,眉眼温润,却有着掩不住的沉闷苦痛,像是背负着什么无形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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