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恩(1 / 2)
卫明姝回到侯府,着人将弓放到自己房里,便直奔自家正院。
一家人已经坐于院中,四人看到卫明姝齐齐回头,似是有些诧异。
“明珠怎么回来了?”卫君咏问道。
“我怎的不该回来?倒是阿兄你们,都不等我吃饭啊。”
卫侯调侃道:“我们可不像你,每日不着家的,比你阿耶我还忙。早派人去接你,等半天了也没见回来,谁知道你又跑去哪儿了。”
“阿耶休要乱说!”卫明姝嗔道。
她虽然白日总爱出去乱跑,晚膳还是会回侯府,毕竟每日也只有这个时候阿娘会出来走走,一家人才能聚到一起说说话。
卫侯放下碗筷,正了正神色,摆了一副正经模样,“说吧,刚才上哪儿去了?”
卫夫人轻咳一声,瞥了父女俩一眼,“食不言,先吃饭,吃完再说。”
“还给我留了饭啊。”
“那是自然。”郑叶吩咐了身后的婢女,“再给小姐添双碗筷,盛碗粥来。”
“我还带了枣糕回来。”卫明姝接过兰芝手中的糕点,正打算打开纸袋。
卫君咏使劲咳了一声,向卫明姝使了使眼色。
卫明姝忽然想到什么,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阿娘,只见阿娘正盯着她的手,随后眼皮微抬,正对上她的眼睛。
卫明姝:“”
她从小不怕她阿耶,阿耶从小便向着她。
但她打小是怵自家阿娘的。
她们卫家早年不过是在临安的漕帮,白衣出身,不甚讲究。后来世道乱了,便举家跟随先帝自临安起兵平乱,收复失地,后卫直得先帝重用,平定西境,方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但卫侯夫人甄玉姮却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氏族养出来的。嫁给卫直多年,甄玉姮也始终没忘记骨子里那份大家闺秀应有的做派。
后来卫家在京城安定下来,甄玉姮亲自教导自家儿女,从小学习世家应有的礼数规矩。
卫直因这礼数吃过不少暗亏,对甄玉姮这一想法很是赞同。
“在京城,就应该有京城闺秀的做派,行为举止不能小家子气,更不得不知礼数,让人看不起。”这是卫明姝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话,听得她耳朵都要起了茧子。
卫明姝早些年是极守规矩的,后来夫妻二人允她出门,她便每日满京城乱跑。人见得多了,学了些男儿做派,习惯也就慢慢变了。
她曾有段时间常忘了规矩,朗声大笑,上手直接抓糕点吃,阿娘罚她在院子里抄了一整日的书。
后来长大,也知道了父母的良苦用意,便也不再如此放肆了。
“我去净手”卫明姝低头,转身向一旁梨花雕木小桌走去,“兰芝,你把这糕点给膳房,让他们摆盘。”
卫明姝将手浸入银盆,用娟帕擦干手,老老实实端坐在桌前,一家人静静地用完了一顿晚膳。
天色渐沉,天边刚露出一角的红色也悄然黯淡下去,桌上已经收拾干净,放了些瓜果糕点。
“今日又去药铺了?”卫直问道。
“嗯,阿耶不是说最近从西蕃来了批商队,女儿去看看有没有西境来的生意人,总要摸清底细。”
卫直点了点头,卫明姝办事向来妥当,他也不多过问,有些时候还要听听这个女儿的意见。
想到最近西蕃在边境的一番动作,谨慎些也是应当。
卫明姝转向郑叶问道:“对了嫂嫂,今日听阿荷说起,南洋阮家要在京城做生意?”
“嗯,听说了。这次来的是我舅父的幺子,阮家以后会有商队常驻京城,他跟着过来历练,将来要接管家中生意。”郑叶想了想,“说起来,明珠和我这表弟幼时还见过。”
“我今日还见到了他。”卫明姝笑了笑,“不过几年未见,倒是没认出来。”
卫直嘴角一撇,愤愤道:“合着你回来晚,竟是因着去见阮家那孩子?”
“倒也不是。”卫明姝又想到另一件事,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宁国公世子,说是要来拜访您,顺便来送陛下赐我的那把弓。”
“来拜访我?”卫直指了指自己,皱眉道。
要说他们卫家早些年也同沈家有些关系,卫家能够被当时还是靖王的先帝赏识,要多亏这沈家引荐。
卫直暗自感慨,心生愧念。
原来宁国公竟是一直记挂着他家,沈家世子一回京便要来拜访。
倒是他多年周旋于这朝堂之上,不曾想到这家故人。
“那那他人呢?”卫直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
卫明姝神色不变,“他发现自己未下拜帖,便说改日再来。”
卫直不假思索道:“是你把人打发回去的吧。”
他还不知道自己女儿什么德性。
卫明姝不语。
卫直恨她不成器,“没下拜帖就没下,你不会变通一下,先让人过来再说?”
这沈家如今是天子近臣,还是皇亲国戚,沈轩来他家也是顾及两家旧时交情,哪有别人想来拜访因为没下拜帖被请回去的道理。
“阿娘说了,这里是京城,礼数要周全”卫明姝眼睛瞄了瞄自家阿娘,“况且我也不知道阿耶你今日在不在家,若是不在,总不能让阿娘出去待客,这不合规矩。”
“你”卫直指着卫明姝,正准备回她两句,随后便瞥见甄玉姮神色淡漠,卫君咏抿了抿嘴角,又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罢了,说来这沈家对咱们家算是有知遇之恩,下次宁国公府的人来了,咱们好好招待别人。”
“知遇之恩?”卫明姝好奇道。
她从前倒是不怎么爱打听别人家的过往事。
“嗯,不过这宁国公从前与你大伯走得近些,后来你大伯去了,咱家后来去了西境,他们又被派去北境,倒是许久未曾来往。”卫直叹了口气,“说来倒是我的不是,如今人家回了京,就算是因着你大伯,也该多往来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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