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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夜凉,诏狱里更凉,寒气渗骨。

姜音蜷缩在暗牢角落,长发披散盖在脸上。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又赶紧闭了起来。

“还没醒吗?”

问话的人是陆沉风。

苗武道:“回大人,那刺客还没醒。”

陆沉风声音低冷:“泼水。”

姜音不再装了,动了动手,呻吟一声,随即“悠悠转醒”。她抬手撩开脸前的头发,一脸迷茫地环顾四周。

狱中烛灯幽暗似鬼火,陆沉风站在明灭的灯里,本就冷硬深邃的脸越显凌厉,如深渊厉鬼。

听见响动,他侧眸一瞥,眼神凛冽如刃。

姜音对上他的目光,先是惊讶后是悲痛,瑟缩着张了张嘴,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陆沉风拎着绣春刀,皂靴踏过满地殷红的血,缓步走到姜音面前,垂眸看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谁派你来的?”他冷声质问,旋即挑起脚边新剥落的人皮,手腕轻转,人皮掉落在姜音头顶。

“啊!”姜音受惊般尖叫一声,仰起小脸看着他,眼中七分惊惧三分悲绝,眼尾泛红。

假装昏迷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此时正在酝酿情绪。

“再硬的嘴,到本官这里都得软下去。”陆沉风唇角冷勾,绣春刀往前一送,刀尖抵住姜音胸口。

在刀尖即将戳入胸口前,姜音用力抿住嘴,眼泪珍珠般夺眶而出,一幅明明很柔弱却故作坚强的样子。

两行清泪顺着白皙干净的小脸流下,好不惹人怜爱。

“……夫君。”她哭得梨花带雨,“夫君,我好怕,吓死我了,今日幸亏夫君赶了过来,夫君若晚来一步,此生我只怕再也见不到夫君了。”

她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颤音,哭得断人心肠。

陆沉风眸子微眯,片刻的怔愣后,他唇角徐徐上提,笑容阴鸷凛冽,刀尖用力抵入姜音胸口,鲜血瞬时溢出,姜音胸前殷红一片。

姜音颤抖着往后缩,小脸煞白,如受惊的小鹿,神色惊恐地看着陆沉风:“夫……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陆沉风回答,她扯开嗓子嚎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夫君。

“夫君,夫君……夫君你为何要杀我。”

一声声“夫君”喊得千回百转,带着五分颤栗三分悲痛外加两分情动。

这要是寻常男子,听了这声又娇又软的“夫君”,早已骨软筋酥,哪里还招架得住。

然而陆沉风却无动于衷,身姿笔挺,站得如标杆一般,眼神无波无澜,甚至还将绣春刀往前又送了半寸。

“啊,疼。”姜音哭得双肩直抖,细软的声音微微发颤,“夫君你扎疼我了。”

“夫君?”陆沉风一撩衣摆,曲膝蹲下,两指捏住她下巴,眼神不寒而栗。

姜音被迫抬起头,一双春水盎然的眸子带着惧意,楚楚可怜道:“夫君,你……你为何要这样?”

陆沉风冷眼看着她,唇角噙起抹阴鸷邪佞的笑。

姜音悲痛欲绝地哭道:“我本以为夫君是来救我的,不曾想却是要杀我,莫不是夫君早已变心有了别的女人?”

陆沉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手中力道加重,将她白嫩圆润的下巴捏出了红印。

姜音眼中泪花打转儿:“夫君,疼。”贝齿轻咬粉唇,她软着声音道,“夫君,你捏疼我了。”

陆沉风松开手,两指在裤腿上蹭了蹭,绣春刀往外一抽,旋即架在她肩上,刀刃抵住她白嫩的脖子。

姜音抬手捂住胸口,血从指缝溢出,她身体轻抖,满眼伤痛,垂眸哭道:“夫君好狠的心呐。你我成婚后,为了让夫君能安心读书,家里大小事皆是我在做,不让夫君操劳分毫。”

“我满心满眼都是夫君,为了给夫君凑足赴京赶考的盘缠,我不分冬夏地为人浆洗衣物,洗得一双手皮都磨破了皮,一日下来只睡两个时辰,总算是为夫君凑足了盘缠。”

说到这,姜音停下喘了口气,心里不由得庆幸,多亏她话本看得多,无脑悲情故事张口就来,否则今日必亡矣。

“初成婚时,夫君亲口与我承诺,来日功成名就后必不负我。可夫君你却一去不回,音信杳无。”她抽泣一声,抬眸看向陆沉风,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村里人都劝我上京来找你,可我一个弱质女流,要从那偏远的琼州赶来京城,何曾容易?这一路隔山阻海,路途艰险自不必提,家中哪里还有余钱支撑我来京城找你。不得已,我只能去镇上员外家里做短工,攒够了盘缠,这才来找你。却不料半途遇上那个什么月门邪教,被他们给抓了,还差点被他们辱了去。”

听到“月门”,陆沉风眸色阴冷,绣春刀往里狠狠一压,姜音脖子上立马沁出血来,血线顺着她白嫩的脖子一路蜿蜒而下,莫名地显出几分妖冶。

“啊疼。”姜音哭着看向陆沉风,“我本以为此生再也无缘见到夫君,却不料竟在危急关头见夫君如天神降临般提刀而来。”

说到这,她捂着胸口抽噎,一幅心有余悸的惊惧模样:“我向来怯懦胆小,连杀鸡都不敢看,哪里敢看杀人,夫君一刀下去,我就吓得昏了过去,醒来……醒来却发现被关在了这牢中,而夫君竟……竟是要杀我,呜呜呜呜……”

陆沉风听她满口胡言地编扯完,差点笑出声。

他唇角轻提,似笑非笑道:“哦?我竟然是这般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姜音伸手抵在他唇上,轻轻摇头:“我不许夫君如此轻贱自己。”

陆沉风:“……”

他顺手握住姜音的手腕,本是想把她的手拉开,指尖在她脉搏处一探,却发现她内伤严重,内力已失。

呵,难怪这小刺客要编扯这些鬼话。

姜音柳眉轻蹙,她知道陆沉风是在探她内力。

“夫君……”她瑟缩着往后挣,“轻点,夫君你捏疼我了。”

陆沉风松开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姜音看了眼仍架在她肩上的刀,长睫轻颤:“夫君当真要杀我吗?”

陆沉风收了刀,低头看她,少顷,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夫人如此的娇俏可人,我哪里舍得杀,刚刚只是在试探夫人是不是月门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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