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车里的两人陷入了静默的等待。

王劲川能感受到少女的目光灼灼的停在他脸上，估计是在看他受伤缝针的地方。

但距离太近，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的向下探，想摸根烟出来抽。

指下的触感光滑，和香烟的粗糙质地大相径庭。

他心里暗骂一声操。铁定是上午扎西去他家探病时候，听说医生让他恢复期间忌烟。偷偷把烟换走了。

长指无可奈何的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拨开糖皮，塞进嘴里。

几乎是同时，身侧少女的清澈声线再次响起：

“王劲川。”

他闻声侧过头，看见小姑娘双膝并拢，十分规矩的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还坐得挺乖。

王劲川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莫名的念头。

下一秒，这点乖就被少女亲自打碎。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安全带在哪啊？”

明知故问的语气，和着车窗外燥热的风一起撞进王劲川的耳膜。

王劲川耳尖一动。

不禁侧眸去看，少女脸色很白，声音也发虚，只有那一双澄澈杏眼，在看向他时灿烂黑亮。

他别开脸，装作没听懂小丫头的言外之意。

声音平平：

“找不着就别系了。”

然后抬眸看了一眼前面被让出来的路，拉开手刹，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

虞星燃的身体跟着前倾，忙伸手拽过安全带，把自己绑住。

她侧目瞥了一眼男人俊脸上严肃吃瘪的表情，眼底泛起浅浅笑意。

真霸道啊。

真么难调戏动吗？

她这么想着，眼前却随着车轮的颠簸一阵一阵的发黑。

不知为何，她的胃此时像一张绷紧的弓弦，时而放松，时而攥紧，翻江倒海的痛。

她下意识的贴靠在车窗一侧，贝齿紧紧咬住粉唇，尽力稳住自己的因疼痛而紊乱的呼吸。

越野车里一时间又陷入寂静。

王劲川注意力始终放在路上，只觉得身边小姑娘自刚才开始就异常安静。

他刚才的话说重了？

正要用余光去看，车前经过了一段颠簸，副驾驶座位上的少女随着车的起伏微微动了下身，像是终于抑制不住似的，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哼。

“呃——”

王劲川下意识的循声去看，目光在触及抵在窗边的少女时，骤然收紧——刚才还神色自若调戏他的少女，此时缩在副驾驶的座椅里，微微侧头露出的修长的天鹅颈，单薄纤细到看上去一折就断。

“虞星燃，你怎么回事？”

少女没应声，只颤抖着手捂住胃的位置。

王劲川皱着剑眉，丝毫没有犹豫的靠边停了车，解开安全带，凑过去看少女的状况。

感受到少年的呼吸落在脸畔。

虞星燃挣扎着抬起眼皮。

迷蒙的表情直直撞入王劲川眼底。

——因为疼痛难受，少女的杏眼里蓄了一层浅而薄的泪花，脸蛋是淡淡的绯色。

这人在发烧。

王劲川一只手撑在座椅上：

“虞星燃，能听见我说话吗？”

少女费力的抬起眼皮，喉咙里发出一个轻轻的“嗯”，又小声道：

“我看不清你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王劲川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硬道：“你吃东西了吗？”

虞星燃靠在椅背上，无力的摇了摇头。

早上没胃口，中午上课没来得及。

王劲川从口袋里捞出巧克力，递过去：“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把这个吃了，我带你去医院。”

有那么几秒，虞星燃都没有伸手去接。

直到新的一轮眩晕过去，赶在王劲川眉间生出不耐烦之前，一双白嫩的手接过了男人手里的东西。

虞星燃把巧克力捏在手里，胃里翻江倒海的，她连糖皮都捏皱了。

王劲川看得心急，冷声迫视着她：“虞星燃，把巧克力吃了，听见没有？”

虞星燃眩晕和胃痛交织在一起，眼下都疼出了薄红。

“我恶心，不想吃。”

虽然嘴上嘟哝，但是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少女慢吞吞的剥开糖纸，来回试了几次，就是喂不进嘴边去。

终于有一次，褐色的可可块几欲贴进少女失色的粉唇。

下一瞬，却顺着光洁的下巴直直滑下。

少女无辜的声线在车内回响。

“掉在地上了，你还有吗？”

王劲川循声看去——

少女摊着手指，嫩白细长的一截，跟沾了晨露的水葱似的。指尖捏着仅剩的一点糖纸皮，好像在说着无奈。

视线下移，被剥下包装纸的巧克力躺在少女莹白纤细的脚踝边。

这一切的罪魁祸手迎着他的目光向后缩了缩脚踝。

随后顶着一张苍白如宣纸的小脸，眨眨眼：

“王劲川，我手没力气了，再不…你喂我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