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只虫(2 / 2)
“哦,军雌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佩斯利说:“这是您通过协会带走的军雌。”
艾格特才不认账。
“得了吧,你们协会弄过来的你们自己负责不行吗?”
“什么臭虫?小心我投诉你。”
他目光扫过奥古斯特,讥讽又不屑:“一个破军雌,我要他有什么用。”
佩斯利的任务只是让雄虫收下军雌:“您当然可以用他做您想做的事。”
军雌脸色惨白,被雌虫压着,身上还没有完全好的伤稍稍崩裂,渗出血丝。
艾格特冷笑:“我可不想玩别的虫玩过的东西。”
“你们雄虫保护协会不是厉害吗?听法庭的,让他去死不就行了?”
佩斯利面色难堪。
季轨出声:“那你可以把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吗?”
佩斯利回头,看着季轨从后面走出来。
艾格特一句“你算什么东西”被他咽回去。
因为他认出来这是一个雄虫,还是高等级的雄虫。
艾格特敢对雄虫保护协会的虫颐指气使,却不敢对一个高等级的雄虫太过分。
他本来仗着雄虫保护协会的雌虫不敢对他计较,装作没见到补助金。但这招对高等级的雄虫可不管用。
在虫族律法上,那些雌虫在他面前是弱者,而他在高等级雄虫面前也是弱者。
而那些补助金全都被他花掉了,自然不可能拿出来。
艾格特不敢对季轨发脾气干脆对着佩斯利说:“你们找的帮手?”
他就知道雄虫保护协会和高等级雄虫时一伙的。
佩斯利没回那句话,只是说:“阁下,我们也只是秉公办事。”
艾格特看了季轨一眼。
他双手环胸,突然道,“行啊,把虫留在这吧。”
闻言,佩斯利松了口气,觉得总算是把这件事解决掉了。
季轨冷眼看他,黑眸凝神看人的时候带着不可窥见的威慑感。
艾格特又怕又不屑。
军雌被松开压着的手臂,陡然失力让他有些站不稳。
他被带到艾格特身边跪下:“雄主。”
艾格特出生就是雄虫,知道什么手段对军雌最狠,他现在碍着高等级雄虫的面子接受下雌虫,自然不服气。
他不知是气还是怎么。
看着抑制器被装到军雌身上。
目光扫着季轨,没指望他会在乎一个军雌,但能恶心到他也是不错的。
他踢了跪在地上的军雌一脚:“这抑制器怎么样啊?”
佩斯利不知想起什么,咳了一声:“抑制器是没有问题的。”
“行啊,你们办事也挺漂亮的。”艾格特说着反话,“要不这样吧,你们也别走了,今天晚上我就让你们带着他的尸体回去。”
季轨抬眼。
佩斯利任职很久了,自然知道这雄虫打的什么主意。
但也没办法,他们是雄虫保护协会,这个雌虫摊上这么个虫只能算他倒霉。
但来的虫里也有几个年轻气盛的雌虫,闻言眉头皱起。
“你们家在哪啊,等我掰断他的虫腿后给你们寄过去啊。”
他走到雌虫身边,拍拍他的脸。用的力度很大,季轨都能听清声音。
“等着吧。”
“军雌是吧,等我掰断你的腿,砍掉你的虫翼,让你彻底变成一个只能爬的虫。”
军雌闻言,一双眼睛里空洞洞的。
但又习惯了,或许就这么死掉,也不错。
而雄虫,他敢这么说,当然也敢这么做,获罪的军雌落到他手里的时候是以雌奴的名义,就这样的虫哪怕是死了,艾格特顶多被关一段时间。
他语言挑衅看着季轨:“这位雄虫阁下,您说您想要他的哪个部分呢?我给您送过去啊。”
季轨刚才说完那句话后一直没有出声,因为雌虫最后是要留在雄虫身边的,他身为一个局外人,再随意插嘴可能会让军雌留在这的情况更不好过。
而这个雄虫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他的暴虐刻在骨子里,对于说了一句就不吭声的季轨存着挑衅的心思。
他抓起雌虫的手臂,用力。对着季轨说:“要不送您一个手指作为礼物吧。”
军雌感受到了艾格特手的力度,闷哼一声,他是真的要折了他的手。
季轨给气笑了。
他摘掉工牌递给身边的雅尔森。
雅尔森下意识接住雄虫递过来的东西,“琼斯阁下……”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雄虫骤然出手一脚踹了过去。
季轨刚才一直站在那,平平稳稳的,雅尔森以为他和别的雄虫一样并不在乎雄虫的死活,只是想完成任务。
这猛然一出手,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琼斯阁下!”
艾格特被一脚踹到门口,背撞到墙上,结结实实又疼了一次。
雅尔森反应过来,伸手去拽季轨,然而季轨动作更快,他一手钳制住艾格特的脖颈一手压着他的右手。
雅尔森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抓住。
“想要礼物?好啊,我也送你个礼物。”季轨声音里压着火,“你虫腿怎么样?我把他插在你头上当做礼物好不好?”
艾格特被压制的动不了,脸挨着地,蹭上了乱七八糟的灰。
佩斯利也吓了一跳,几个雌虫连忙想要拉开两个虫,但没用,季轨拽着艾格特起来,挡着他们,没拉开季轨,倒是让艾格特结结实实挨了几拳。
艾格特那里被这样对待过,他身为雄虫,虽然是个c级但自持等级不错,从小就被溺爱着长大,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还没有人敢欺负他。
他想要反抗,实力差距太大,被季轨压着打,季轨打人下手没轻没重,疼得艾格特呲牙咧嘴。
“你敢打我!”艾格特身上哪里都疼,气急败坏起来:“我要弄死你!”
“行啊。”季轨可算是想明白了,什么深思熟虑,就是要打的他不敢动手才行。
他又踹了艾格特一脚,“我看你能不能弄死我。”
“你敢动雌虫一下,我就敢掰断你一根虫腿。”季轨拍了拍他的脸,黑色眼睛的雄虫压低声音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看你有几个腿够我掰的。”
艾格特被揍得鼻青脸肿,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季轨抚开雌虫们过来阻止的手,拍拍衣服。
回头看到一脸震惊的虫们身上。
语气不好:“看什么?把他扔医院去。”
出气多进气少的雄虫瑟缩着身子,但被a级雄虫揍了也没办法。
季轨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报警的,理由就是你身为c级雄虫冒犯了我。”
“我会好好同星际警察说的。”
这理由太厚颜无耻了。
雅尔森把季轨的工牌递过去,心想果然是只有雄虫才能治住雄虫。
让虫把艾格特送上飞行器后,季轨回头看了军雌一眼。
佩斯利整理整理衣服,对军雌说:“就先留在这吧。”
季轨面色冷凝,佩斯利说:“阁下,您也需要跟着过去。”
毕竟虫是季轨揍的。
但一个a级雄虫和一个c级雄虫,协会还是拎得清的。
季轨应了一声并不在意,跟着雅尔森离开。
第一军军团内,银发军雌结束会议后起身离开。
然而在开门的瞬间被虫叫住。
霍伦让其他虫先离开,面色沧桑的军雌身上带着久经战场不露锋芒的锐利。
浅灰色眼瞳看着阿纳斯,语气有些惋惜:“我竟然不知道你的暴动期已经这么严重了,什么时候的事?”
霍伦是第一军的军团长,一手将阿纳斯从战场上带出来,看着他从少年的锋芒到如今的内敛。
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军雌会同他一样最终死在战场上,却提前被暴动期折磨,不得已选择雄虫攀附。
知道他的情况严重,没想到竟然比想象的更加糟糕。
阿纳斯对这件事的情绪很淡:“从第三星球回来的时候。”
霍伦不由得叹口气,“罢了,不说这些。”
“你的雌父最近很想你,让我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提到雌父,阿纳斯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缓声道:“让您费心了。”
“这是哪里话。”霍伦对于阿纳斯早就将他当成自己的雌子看待,奈何青年心性冷然,无论多么亲近,仍旧把持着基本礼数。
他本来想说让阿纳斯有时间回去看看,但一想到现在阿纳斯的处境,终究是没有开口。
“那个雄虫……”霍伦从别的虫那里听过几句,说是他曾经带着伤过来,但雄虫能有几个好的,“他?”
提及雄虫,阿纳斯淡金色的眼瞳里晃着一层不甚明显的光,无意识厮磨了一下指尖。
“他很好。”
霍伦哈哈笑了几声,冲散了房间里的阴郁。
“我知道了。”霍伦道:“你雌父也该放心了。”
他有些好奇,阿纳斯的雄虫是琼斯家的季轨,听名声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没道理阿纳斯会这样说。
他想要再问问。
却从门外传来属于雄虫的声音。
“霍伦叔叔?”
霍伦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让雄虫进来。
阿纳斯没有打扰,行礼过后转身离开。
会议室的门被雄虫推开,拥有一头墨绿色头发的雄虫走了进来。
阿纳斯神色如常,同他擦肩而过。
雄虫一双湖绿色的眼睛落在军雌身上一会,敏锐的目光扫到他脖颈处随着被银发遮挡住的抑制器模样的东西。
阿纳斯转头看过去,雄虫连忙避开目光,向霍伦走去。
“霍伦叔叔,您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阿纳斯眼瞳幽深了一瞬,脚步不停,推开房间门。
霍伦对雄虫的到来有些惊喜,见他回头看着阿纳斯,霍伦道:“这位就是阿纳斯蒂亚。”
雷托笑笑,声音里藏着几分意味深长,“我知道他。”
会议门关上,连同声音一起被隔绝开来。
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军部外的天空是一层朦胧的灰。
光脑上没有雄虫的任何讯息,见他早上发过去的也都石沉大海。
他殷红的薄唇微抿,抬手触到脖颈处的冰凉,眉宇间的冷然微微荡开。
他点开光脑,无意识的看了会属于季轨的通讯头像。
光脑通讯请求探出,阿纳斯走出军部。
响了一会,那边才被接通。
探出的视屏影像显露出来,是季轨一张沾着灰的脸。雄虫大概刚和别的虫打过架,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不小心蹭到的痕迹,纯黑的眼瞳在接光脑的时候乱看,直到和阿纳斯对上眼睛才消停下来。
阿纳斯淡色的眼瞳扫过他的眉眼,“雄主?您现在在哪?”
那雄虫被他揍了一顿,季轨也没跑,他回头看了眼背景,语气随意:“医院。”
阿纳斯敛动的眼眸陡然一颤,“我现在过去。”
季轨连忙阻止道:“别,我一会该不在这了。”
那雄虫意识恢复了一些,估计一会就该去星际警局了。
季轨偏头看看后面还在哭疼的雄虫,有些头疼。他下手看着呢,不至于吧。
阿纳斯望眼黑发雄虫,目光停留在他的侧脸上,在季轨回头的时候,撇开视线,心核猛然一空。
“看见没。”季轨让他看看身后哭喊喊的场景,托着腮。
阿纳斯视线往后,“这是怎么了?”
季轨回头又看了一眼,“我揍的。”
“别过来了,我一会该去星际警局了。”
阿纳斯认出了他所在的地方,目光落在他卡在胸前露出的一点工牌。
雄虫保护协会?
他果然过去了。
还……揍了一个雄虫?
阿纳斯道:“雄主,有没有受伤?”
季轨心想怎么可能,一个弱唧唧的雄虫,他一个手能打十个。
季轨摇头:“他可打不过我。”
阿纳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看起来季轨确实没有受伤的地方。
“雄主,我去接您。”
季轨正想说什么。
阿纳斯道:“到星际警局接您。”
季轨不说话了。
等季轨从星际警局出来的时候,阿纳斯从飞行器上下来。
事情被解决,季轨一个a级雄虫,哪怕再没有理由,也是他占便宜,那个雄虫不敢真的和他闹。
阿纳斯站在门口,看着季轨慢吞吞的走过来。
他的顺毛弄得有些凌乱,日影透过云层落在他的侧脸,纯黑色的眼瞳干净清亮,看到他,脚步加快了一瞬。
“时间刚刚好。”季轨道。
他以为还要再等一会。
阿纳斯目光微顿,落在她下颌一处并不明显的痕迹上。
似乎是打架的时候被虫的指甲划到的,没有注意到。
季轨见他目光沉沉,紧张道:“怎么了?”
阿纳斯手指碰到他的下颌,“这里。”
他的目光同季轨的撞上,“有伤口。”
季轨后知后觉的伸手去碰。
阿纳斯挡住他的手,“不要动,飞行器里有急救箱。”
明明只是一处小伤,这样的伤如果在他身上,阿纳斯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但是对于季轨身上的一处,竟然觉得有些碍眼。
季轨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他跟在阿纳斯的身后,“没事,应该是被那个虫抓的。”
季轨想要证明自己很厉害,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孔雀。
“他更惨,他脸都肿了。”
阿纳斯薄唇翘了一下,从飞行器里拿出医药箱。
他淡金色的眼瞳映着季轨的模样,顺着他的话问:“打赢了?”
季轨点头,任由他把那道伤口处理好。
阿纳斯低着头,果不其然看到他胸口处的工牌。
工牌上印着雄虫的样子,黑发雄虫看着镜头,平日里飞扬的眉眼一本正经的压着,倒真有几分像样。
季轨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把捂住:“不要看,好傻。”
他眉头拧着,对上那双淡金色的眼瞳。
季轨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阿纳斯眼睛很漂亮,像是深渊水窟锐利的阴郁和寒芒藏在湖水平静的表面下,不动声色的危险。
阿纳斯顺从地低下头:“好,不看。”
伤口处理好,阿纳斯把医药箱放回去。
季轨手边属于他的文件散落在位置上。
阿纳斯扫了一眼。
季轨想把文件重新整理好,见阿纳斯目光落在上面,就让他看了几眼。
“所以是因为军雌?”阿纳斯听见自己声音干哑,可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雄虫根本不会在乎。
季轨情绪下来,“嗯”了一声。
他当时看着奥古斯特,想起来了原文中的阿纳斯。
在原文深渊中苦苦挣扎的阿纳斯。
可书中没虫能救他,以至于让阿纳斯自己杀了自己。
阿纳斯看他,侧脸被映上模糊的阴影。
阿纳斯看出他的情绪不知怎么低落下来,他压着嗓音里的紧,看着他纯黑的发。
“您很厉害。”阿纳斯缓声道,“您做了这些,很厉害。”
季轨眉梢微动,手指伸过去蹭掉阿纳斯颊边被染上的轨迹。
“我知道。”
季轨靠在飞行器的座椅上,也不那么纠结了。
这次是不一样的。
不管怎么样,他总能护着阿纳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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