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1 / 2)
对于死亡,滕时其实并没有太多抵触。
在中毒的那一瞬间,他也有过不甘,觉得自己这些年也做过一些错事,但罪不至死,可是后来在救护车里他忽然就想开了。
他这一辈子想要得到的都得到了,没有得到的估计也得不到,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人活一世,所图无非是有所体验,不辜负这段旅程罢了。
要说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有来得及好好谈个对象……
滕时甚至懒得追究是谁杀的他,他的敌人太多了,政界、商界、甚至家族里,利益之争下人人都有害他的理由。
既然死都死了,他只想快点投个胎什么的,投不了就永远睡下去也挺好,总之不想再掺合这些破事。
然而两个小时后,滕时的脑门上开始冒汗。
不对啊。
怎么无论尝试用什么方式破解,都找不到任何bug和突破口?
滕时重重地擦了一把汗,不信邪地继续飞快敲击起来。
夜晚的窗外风呼呼地吹着,方圆十里寂静无声,月光倾泻,与地面唯一的一盏光点交相呼应,那是屋子还亮着的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滕时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发现这台电脑,似乎真的只是一台电脑。
没有出口,不通往任何地方。
当一切可能性都被排除,唯一的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
滕时的脸色从不解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化作全然的空白。
怎么会?
难道我真的……重生穿越了。
一辈子的唯物主意思想,在这一刻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可无论滕时怎么绞尽脑汁寻找理由,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出任何一种合理化的可能。
2070年人类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做到穿越时空或者灵魂迁移,唯一的解释,只有天意使然。
滕时缓缓放下电脑,向后面的大床倒去。
落地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星河,广袤的宇宙中星辰日月平稳运行着,太阳系的尽头外,千亿颗恒星和大量的星云以及各种类型的星际气体组成的银河系,正以不变的速度和既定的轨道旋转着。
一切都那么安然而平常。
只有尘埃一样的滕时跳出了时间的流逝,成为了这个宇宙中唯一的例外。
滕时伸出手举到面前,水晶吊顶的背景下,自己手指柔软稚嫩,却已经有了修长的雏形。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体太轻盈,还没有经受过岁月的洗礼,即便是再虚弱的状态,依旧有种蓬勃的生机。
滕时沉默了好久好久,直到天色都微亮起来,才轻轻地对着虚空说:“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再早半年呢。”
太阳从东边升起,金黄的颜色沿着地平线延展开,将秋色中的庄园笼上暖意,正中的喷泉里圣母雕塑慈祥地微笑着,手中托举的婴儿沐浴着阳光的金辉。
清晨一早,屋外就传来了侍从怯生生的声音:“二少爷,吃饭了。”
侍从又敲了几下门,见里面没有回应,知道屋里的人八成今天又要继续绝食,他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把食物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屋内一声淡淡的:“开门吧。”
侍从猛的一个激灵,连忙回身把门打开:“二少爷!”
滕时苍白俊美的容颜出现在门口,抓着头发打着哈欠,看上去刚洗漱完:“好饿。”
侍从听到这两个就仿佛同时听到了月球要撞地球,和t国总统要当众跳脱衣舞,震惊万分中连忙把餐盘端上前去:“二少爷,今天的早饭是龙虾粥,水晶南瓜蒸糕,清炖燕窝,还有新鲜水果盘!”
滕时接了过来,看上去很满意地勾了勾唇:“谢谢,去忙吧。”
侍从微微有些愣了神,阳光从滕时身后投过来,打在他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几乎有一种透明的错觉,他真的很漂亮,那种漂亮有种超脱世俗的美,乌黑的眼神平静宁和,仿佛对什么都关心,却又只是蜻蜓点水般。
然而只有短短的半秒,等侍从回过神来,大门已经在他面前轻轻关上了。
食物檀木的餐盘里,水晶南瓜鲜嫩多汁,上面撒着的枫糖散发着清甜的香气,碗里的龙虾粥每一粒米都饱满圆润,龙虾肉更是弹嫩到了极点。
滕时端着早餐回到房间里,在窗前的桌子坐下,插起一粒葡萄吃了。
一个晚上已经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情——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既然重来一次,那就好好活。
就比如最简单的,上辈子他因为不好好吃饭,很早就胃病缠身,这愚蠢的错误他可不会犯第二次。
养生,从这辈子开始。
他舀起一勺粥,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隔壁别墅的书房中,滕禹的视线从桌上的文件上抬起:“他吃饭了?”
来通风报信的小侍从恭顺地答:“是,大少。”
滕禹的眸子又垂下,冷峻如冰山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
小侍从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听不出滕禹是什么情绪,开心还是不开心。
滕禹的母亲姜氏是滕老爷的发妻,在滕老爷还没发家的时候就在一起,生下了大少,可惜后来因为车祸早逝。
滕老爷没过多久就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崇景□□的女儿靳清。
结婚的当年,靳清就生下了二少滕时,那时候大少才六岁。
印象中,大少和二少的关系一直不亲近。
也是,前妻尸骨未寒就立刻另娶他人,虽然滕老爷是在前妻去世之后才遇到的二夫人,但在大少的眼里,二夫人和二少一定是抢走他家庭的敌人吧。
所以刚才大少的态度是鄙夷?还是事不关己?
可是……侍从想不明白,既然讨厌,为什么大少在二少被关禁闭的每一天,都让人随时汇报二少的情况,还特意叮嘱后厨,无论二少吃不吃都要预备着饭菜呢?
该不会是想给二少下毒吧。小侍从一哆嗦。
与此同时,滕时别墅里,上到管家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了滕时绝食失败的消息,后厨的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聊了起来。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侍女抚了抚胸口,“二少爷从小就体弱多病,要是再饿下去真要饿坏了身子呢。”
“可不是吗?那么金贵的人,可受不了这罪。”擀面的阿姨也在一旁唏嘘,“二少爷出生的时候就是早产,这些年一直好好地调理着,这次是真的气坏了。”
配菜的小伙子好奇地小声问:“二少爷这次绝食还是因为那个事情?半年前二夫人去世的事情?”
“是啊。”
议论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滕老爷也真是的,二夫人那么好,他还在外面找小三,发现的时候那个私生子滕玟都十几岁了!瞒了二夫人十几年!虽说像他那么有钱的男人,这种事情免不了,但二夫人毕竟当初帮了他那么多。”
“说的是。当年他俩结婚的时候,虽说滕老爷已经非常有钱,但二夫人嫁给他时还是下嫁。无论多有钱的商人都很难进政治圈子,都是二夫人手把手带着他的呀!”
一片咂舌声,如果不是受雇于人,下人们只怕要义愤填膺地说出“忘恩负义”这四个字了。
“咱们二夫人那脾性,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一气之下就病了,病了多久身子就扛不住去了。真是可怜了二少爷……”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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