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出事了(2 / 2)
叶茂这边对陈枝繁又起了心思,陈枝繁那边,却出了大事。
“婶子你再说一遍,我师父怎么了?”
陈枝繁怀疑她出现了幻觉,否则莫婶子怎么说她师父快不行了呢!她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啊,她好不容易解决了麻烦,要带他回京城,他怎么会没了呢。
莫婶子看着眼睛发直的陈枝繁,眼里一酸,只觉得老天捉弄苦命人。她实在不落忍,但不得不把这个噩耗又说了一遍:
“你跟张刘东要钱的事情传到了村里,张保国当即就跑去跟老爷子闹,说要去举报他,又跟街坊四邻说你找野男人,还说了这些年他们拿老爷子威胁你的事情,两人吵起来,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当场就倒下了,我记着你说的话,把那颗药丸子翻出来喂给他,但卫生院的医生说,老爷子年纪太大了,这药只能吊着命,他还等着你回去交代后事呢!”
“走,咱们快走。”陈枝繁心乱如麻,既气愤张保国欺人太甚,又期盼这件事是假的,等她回到家,师父还在好好等着她。
姚县到镇上如今还没有汽车,也是莫婶子聪明,从镇上包了辆脚力好的马车过来,赶车的小伙子晓得人家急着回去看病人,一路上快马加鞭的,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镇上。
老爷子出了抢救室,人也醒过来了,但半边身子都动不了,莫婶的孩子在照顾着。
是脑出血。
福贵是厨子,一辈子就没少过吃食,尤爱红烧肉。以前郑家夫人有“脂浊”的毛病,也曾惊险过一回,大夫便让备着牛黄丸。陈枝繁晓得福贵也有同样的毛病,便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拿自己攒下的私房钱给福贵也备上了,但凡时间到了就换一颗,她特意嘱咐过莫婶子,没想真派上了用场。
这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这些年受制于张家,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镇上,她总以为还有时间,是她错了。
“您说说,您着什么急呀,他来闹,您叫人把他赶走就好了,何必置气。我好不容易才要来的介绍信,眼看就能把你带回京城了,你这一出事,可叫我怎么办啊。”
陈枝繁跪坐在病床前,握着福贵瘦弱的手,泪如雨下。
她心里自责极了,明明昨天就办好了手续拿到了介绍信,如果不是她想着自家要走了,好歹和以前接触的一些客户打声招呼耽误了一天的话,这事儿就出不了。
师父一辈子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都没被气倒,这一回定然是觉得拖累了她没想开。
都怪她。
“别哭,钱钱在老地方,把房子卖了。带带家玉去京城。闺女,你喊喊我一声一声爹。”
“爹!”
陈枝繁不假思索的喊出来,福贵露出一个笑,留恋的看了一眼陈枝繁,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最后却无力的落下了。
福贵没了。
他是带着笑走的,他是个阉人,家里人也死绝了,没有后代。很早之前陈枝繁就提过要给他做女儿,他那时候心里是欢喜的,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世人歧视太监,更歧视认太监做爹的人,总认为他们是为了钱丢了做人的骨气。他不想让他养大的孩子陷入那些肮脏的唾骂里。但到了临死前一刻,他到底还是贪心了。
真好,他有了女儿,到了阎王殿里,不再是绝后的阉人了。
“哇,爹,你醒醒,你醒醒,我带你回京城,咱们回京城。”
被野鬼抢夺身体的恐惧,被张家控制的压抑,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陈枝繁抱着福贵的遗体哭得撕心裂肺。整个卫生院的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悲戚。
就差一天时间,就一天,如果能早一天,她就能带着福贵回京城,因为这一天,因为张保国的恶毒,陈枝繁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师父,失去了带他离开的机会。
这种遗憾折磨这陈枝繁,让她痛不欲生。
家玉也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她五岁了,又跟着母亲经历过很多白事,她知道,人死了以后会被装进一个木箱子里,然后抬上山埋起来,再往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爷爷,除了母亲以外对她最重要的人没了。家玉很难过,但看着母亲撕心裂肺的样子,她心疼又恐慌,生怕母亲也像爷爷一样,丢下她走了。
“娘,娘,你还有家玉,爷爷不喜欢你哭,娘,你听话,不哭。”她害怕难受得憋红了脸,却依旧执着的站在陈枝繁身前,拿小手绢给陈枝繁擦眼泪。
陈枝繁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把她抱进怀里,难受得全身都抽搐。这个世界上,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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