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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逃婚,但说不准有人来抢亲呢?”孟小棠挨挨蹭蹭到她身边,低声道,“都传疯了,说是周祈年那条野狗要回来了。”
云盏轻描淡写地笑了下,正好看中一条裙子,让店员拿进试衣间里试穿。
一墙之隔,孟小棠在外面碎碎念:“你说真的神奇,他家里人不管使了什么法子,他都不愿意回国,结果一听到你要订婚,他就回来了。”她自信满满又信誓旦旦地说,“云朵儿,真好啊,你俩又要和好了,又要回到以前腻歪死人的情侣状态了。”
“我和他可没在你面前腻歪过。”
“是的,你俩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就是看向对方的那个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花好吧?”
“……”
“不过我真好奇,你说周祈年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一天不回来,我一天不踏实,总觉得这事儿悬得慌。”孟小棠揪着张脸,表情无奈,“就跟你说的一样,他要回来的事儿传了不知道几百遍了,可没一次是真的。我怕……”
——这次也是玩笑话。
这话她说不出口。
静默中,云盏所在的试衣间门打开。
与此同时,边上的试衣间门也打开。
试衣间相邻,两扇门在一条水平线上,门往里拉,孟小棠看到左边那扇门出来的,是穿着白色缎面礼服裙的云盏;右边那扇门出来的,是个男人。
女人看男人,最先看身高,其次看脸。
婚纱店的灯光格外敞亮,明晰光线一笔一划,清晰地勾勒出男人的五官。头发极短,是极难驾驭的寸头,可视线往下,是他一双哪怕不笑时还带几分浮浪不羁的漆黑瞳仁,鼻梁高挺,脸部线条干净流畅,像是丹青水墨画里最流畅的那一笔。配上他露出青茬的头发,不仅不违和,反倒显得分外协调。
孟小棠当即愣住。
见她这般反应,云盏好奇地将视线往身旁转。
四目相对。
就在一瞬间。
云盏一直以来都觉得周祈年有一种魔力,分明时间滴答而过几秒钟,可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总让她有一种他们相爱数百年的感觉。
“周祈年。”她叫出他的名字。
周祈年站得很挺拔,他以前是军校生,身上是有股懒散劲儿没错,但站姿总是笔挺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漫不经心的笑,“需要我帮你看看哪条礼服更好看吗?”
云盏神色平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祈年:“别穿白色了,穿红色吧,喜庆。”
云盏:“你怎么会在婚纱店?”
周祈年:“拖地裙走路太费劲了,长到脚跟的那种就行。”
二人像是在对话,但是没一句话是在一个频道上的。
孟小棠不敢插进去,她很早就知道,只要云盏和周祈年出现在一个空间里,那么他们二人的眼里,只有彼此,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分不到他们的一个眼神关照。于是她默默地转身,溜走,给他们腾出独属于他们的空间。
一通没头没尾的对话,戛然而止。
谁都没说话。
云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祈年,乌黑的瞳孔里不起一丝波澜,而周祈年也一动不动,虚掷的眸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最后找到焦点,定格在她的眼里。
耳边响起高跟鞋踩踏地面的清脆声响。
云盏就这么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走到他的面前。
距离那样近,像极了记忆里的亲密距离。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嫁给别人。”云盏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缓缓地向他靠近,因为紧张,双手轻微地发颤,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回来了。
“周祈年,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对不对?”
手伸出去,却扑了个空。
云盏双眼死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她太了解他了,他撒谎时,脸上散落着的慵懒笑意会格外愉悦,嘴角勾起的笑意,恶劣到骨子里。
但他没有笑。
周祈年眼帘低垂,一身黑西装衬得他气场沉冷矜贵,暗哑的嗓音是裹挟着稀疏笑意的,但脸上没有任何笑,“我是为了参加周听澜的婚礼回来的,我挺想看看,周听澜会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和你无关,云盏。”
最后这句话,像是将他们的过往一切都否决。那些欢好恩爱、缠绵悱恻,他们在热浪中相拥接吻,迎接深夜或是黎明到来的时刻,对他而言,到底是上辈子的事了。
就连云盏,对周祈年而言,也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了。
空气仿佛凝固,又仿佛破碎,糅杂成透明质地的玻璃渣,死命地往云盏的眼里、喉里灌。
也是这一刻,云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不再属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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