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无双,伯府的家规,奴仆不准伤主,你该知道后果。”宋夫人半天后开口,叹了一声。
无双双手抠紧,抬头露出清凌的双眼:“无双是奉命守护课镇院,自问无过错,盼兰也是。”
这个在场人都知道,也晓得龚文柏曾经下令,破坏课镇院正堂者当重罚,看守家仆有过失,照样重罚。说到底,是龚敦擅闯在先。至于说什么偷盗证据,半天了也没见到。
无双也深知,高门大户在意脸面,断然不会允许做出这种辱祖的大逆不道来。是以,道理是她们这一边的,不该受罚。
陈姨娘一边抹泪一边呵斥,句句都是奴婢上天了,教训主子了。完全忘了她自己也是奴婢出身。
宋夫人眉间紧了下,不轻不重叹了声:“据我所知,大公子去课镇院,完全是酒后受人挑唆。”
“夫人明察,敦儿属实耳朵软。”陈姨娘期期艾艾,心里琢磨着这是对她家儿子有利?
“这样,”宋夫人话语一顿,往院中一扫,“将带坏大公子的两人各打三十板子;大公子嘛,伯爷回来自会处置!”
一语毕,底下鸦雀无声。等了一晚上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无双抬起脸,满眼的不可置信。课镇院的事,多少双眼睛看着,哪怕叫出一两个人问问,就会知道真相。
“夫人,”她的声音在寒风中打颤,一口凉风呛进嘴里,“盼兰她没有……”
“无双,盼兰伤主真真切切,”宋夫人声音一冷,可能是手炉炭火太旺,指尖烫了下,“不过念她身上有伤实在可怜,年前不准她再出课镇院。”
她是当家主母,底下没人敢反驳她,于是口气松了松:“年节将至,都安稳些,再有下次,可没这么轻松了。”
话音甫落,秋嬷嬷适时站出来:“夫人累了,大家伙儿各自回去吧。”
无双嘴角张着,被堵回去的话语冻散在寒夜里。盼兰现在还躺在课镇院,旧伤未好又添新的,心中该有多不忿?
所以,他们什么都不问,即使心里清楚事情始末,还在这边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看似公平的场面。其实,自始至终,在他们心中早有了抉择。
跑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悻悻离开,有那些早已麻木的姨娘们,也有那些原本心中抱着期待的家仆们。
这便是现实,哪那么多公平给你?
很快,院子里变得空荡荡,龚妙菡被婆子揽着,强行带回了厢房。
只有无双还站在那儿,风吹着她额前碎发,身形摇摇欲坠。她看去座上端正的男子,他清淡的目光亦在看着他。
“世子,”她喉间发涩,往他近了两步,“盼兰差点被害死,你查一查……”
她看着他,希望他至少说一句公平话,他是世子嘛,话有分量的。
夜静下来,男人一步步而来,袍角上的暗纹若隐若现,以及熟悉的清冷气息,到了她的面前。
她急着拉上他的袖角,眼中闪着期待的亮光。
“跟我回去。”龚拓声音淡漠,一如现在的凉风。
这是这些日子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无双抬头看他,不知为何,眼角冰得厉害:“回去……”
眼前发黑,她这才清楚过来,他不会帮她查什么真相。他的清明端正只是用在他的前途上,用在对他有利的地方。
是了,他现在仕途大好,今上赏识,而且在议亲,他需要一个安稳的伯府,不想让事情闹大。他啊,是贵族,凭什么会在意一个奴婢的死活?
“如果,”无双嘴角发抖,麻木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有一天,我也不明不白死了呢?”
这句话有些晦气,可也是事实。就像如今的盼兰,还有之前一起进府的姑娘们,凭什么她就不会碰上?
“莫要胡闹,”龚拓沉了脸色,伸手去攥她的手腕,“你,不一样。”
无双双脚一退,躲过了男人的手。不一样?不,一样的。
她和盼兰一样,生死掌握在这些主子们手里。她与龚拓,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他可以宠她,但不会站在她这边,他们之间是对立的啊!
多年来,心中那些残存的情分,此刻分崩瓦解,化为齑粉。
心就这样凉透。
“无双!”龚拓声音带着凛冽,又像是警告。
无双下意识缩了下身子,是骨子里被他掌控太久的反射。她咬了咬唇,在他越发难看的脸色中后退。
她快速转身,风一样跑去正房外,那里宋夫人受不了冻,早就回屋,婆子正在收椅子。
“夫人。”无双对着屋里喊了声,软嗓失了声调。
良久,宋夫人淡淡的声音从屋里传出:“何事?”
“课镇院之事,无双亦有过错,”无双半垂着脸,屋里灯火映出一张娇媚的面容,“从今往后,无双甘愿留于课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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